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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淮得意地轉頭問道:“你還在蘇折雪體內種了什麼東西?”
魚漠冷冷地看著燕臨秀在地上痛苦翻滾,淡淡道:“噬心鰻。”
沈之淮愕然問道:“這是什麼?”
魚漠徐徐道:“會把人心啃食得乾乾淨淨的殷墟海惡魚……”
沈之淮臉色一沉,心底泛起一陣惡寒,“人若無心,自然無命,魚大首領,你這招果然夠絕。”
“絕又有什麼用?燕臨秀就算是死了,我的滄雲也活不過來!”魚漠厲聲大喝,可他話音才落,卻被當前的一幕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燕臨秀一搖一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從傷處揪出了那隻噬心鰻,將它捏了個粉碎。她抬起臉來,雙眸血紅,一臉血紋,哪裡還有半點人的樣子?
“玲瓏……”燕臨秀仰頭看向了木架子,玉奴的半隻玉臂伸在那裡,一動不動,她知道這個女人是再也救不回來了。
“償命……償命……償命……”燕臨秀身上的煞氣越來越濃,她突然奮腿急奔,瘋狂地朝著魚漠衝去。
“撤軍!快撤軍!”沈之淮急呼一聲,勒馬回頭,哪裡還顧得上身邊的魚漠,一馬當先,早已衝到了叛軍後撤的最前方。
叛軍潰退,海梟們也護著魚漠勒馬回奔,只想逃開燕臨秀的追殺,保下一條小命。
空中忽地響起一聲鷹嘯,只見鷹兒帶著薛忘雪俯衝而下,落在了燕臨秀的前方。
臨安城頭,目睹方才驚變的晏歌與葉泠兮尚未回過神來,又看見了薛忘雪,不禁陷入了一片愕然。
木架子上的那個蘇折雪,與此時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蘇折雪,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蘇折雪?
恍然,葉泠兮驀地想起當初在淮陽之時,她曾讓燕臨秀調查過葉桓的王妃,那個傳說中跟蘇折雪生得一模一樣的人。
“希望……忘雪是活著的她……”葉泠兮看向了此時張開雙臂,硬生生地將燕臨秀攔下的那個女子,悄悄地捏住了衣角。
晏歌緩緩道:“我方才聽見燕臨秀喚那個死去的姑娘,玲瓏。”
“玲瓏?”
“對,玲瓏。”
晏歌眸光溫潤,側頭看著葉泠兮,“若是我心愛之人死了,我會比他更瘋狂百倍……”不等葉泠兮答話,她躲開了葉泠兮的眸光,“所以,我相信死的人不是薛忘雪。”說完,她心底悄悄問道:“若是我死了呢,楚山,你會如燕臨秀一樣瘋狂麼?呵,還是不要得好,你不為我難過,是最好的結局。”
第七十九章 收拾山河
“臨秀!”
薛忘雪不得不承認, 現在的這個燕臨秀遠比她之前看見的還要可怕, 可是她也知道, 若是她往後退一步, 那燕臨秀將永遠救不回來了。
燕臨秀停在了薛忘雪三步之外,她歪著腦袋, 迷茫地看了看薛忘雪,眼底的殺氣忽起忽落, 似是一隻暫時停歇的野獸, 隨時可能將眼前的一切活物撕得稀巴爛。
“走……開……”燕臨秀眼角滑落血淚, 她垂下腦袋,極力嘶喊, “走……”
薛忘雪猛地搖頭, 往前又走了一步,“我的夫君在此,你要我走去哪裡?”
燕臨秀咬牙抬起眼來, 顫然看著她,喉間卻響起一陣可怖的冷笑, “夫君……呵……夫君……”
“臨秀……”薛忘雪伸出手去, 想要撫上她的臉頰, “跟我回去,我跟姐姐都能治好你的。”
燕臨秀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厲聲道:“我有血毒!你莫要過來!”一句話說完,卻又瞬間失了人性,突然出手, 想要捏住薛忘雪的脖子。
“鏗!”
銀亮的彎刀倏地將燕臨秀的手彈開,燕臨素一震彎刀,數滴毒血便從彎刀刀刃上滴了下來。
她安靜地看著燕臨秀,不驚不怒,徐徐道:“阿秀,跟姐姐回去。”
“姐……姐?”燕臨秀怔怔地看著燕臨素,眸光陌生,她眸上的血色退了又起,起了又退,她的全身顫抖得更加厲害。
燕臨素收起彎刀,“阿秀,別讓姐姐失望,你是我光明衙堂堂三公子,你可以控制住修羅戒的煞氣的。”
“阿秀……是誰?”燕臨秀垂下雙手,血紅色的眸子看了看薛忘雪,又看了看燕臨素,“我……我又是誰?”體內的劇痛再次襲來,燕臨秀不禁抱頭蹲了下來,嘶聲痛呼道,“痛……好痛……好痛……”
“臨秀。”薛忘雪看得心疼,此時此刻卻不知還能為燕臨秀做點什麼?
燕臨素給薛忘雪遞了個眼色,話卻是說給燕臨秀聽的,“阿秀,抬眼看著我。”
燕臨秀依言看向了姐姐,驚見燕臨素已施展了“勾心術”,想要逃開,卻已是來不及,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厲喝,“你使詐!啊!”
“阿秀乖,阿秀跟我回家……”燕臨素淡然轉過了身去,薛忘雪這才發現燕臨素的雙眸與燕臨秀一樣的血紅。
薛忘雪擔心地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燕臨素淡淡道:“我的阿秀沒事之前,我不會允許我出事,你若是想跟來,就一起跟來吧。”
縱使再不情願,燕臨秀也不得不跟著燕臨素往臨安南郊行去,身上的煞氣忽盛忽弱,就像是一隻被暫時束縛的修羅,仿佛隨時可以掙脫束縛,繼續為禍人間。
鷹兒也振了振翅膀,飛上了天空,緊跟著地上的三人,漸漸遠去。
臨安城頭之上,葉泠兮與晏歌看著三人走遠,不由得沉沉一嘆。
“我相信忘雪會帶一個安好的燕公子回來。”葉泠兮喃喃說完,倒吸了一口氣,她看向了晏歌,“我們也有我們的要打的仗。”
晏歌沒有去看她,她點點頭,“是啊,這場戰火還沒有熄滅,還有很多仗要打,還有很多人會死……”說完,晏歌若有所思地看向臨安城外,草木染血,一片荒蕪,“你想要的太平天下,很快就會回來了。”
“小歌……”葉泠兮有些哽咽地一喚晏歌,不知為何,自從她與她重逢,她總覺得她與她之間多了一個隔閡,她說不清楚,也想不明白,這個隔閡到底是什麼?
晏歌終是轉過了臉來,她靜靜看著葉泠兮,“百里楚聽令。”
葉泠兮微微一愕,她還是沒有完全適應這個新名字。
“桃州是東陸中心,萬萬不能再丟,所以,本帥命你鎮守桃州。”
“那你呢?”
晏歌輕輕一笑,“身為焚世軍主帥,自然該去戰場上廝殺。”
葉泠兮搖頭道:“我也去!”
“這是軍令!”晏歌臉上的笑容一沉,“軍令如山。”
葉泠兮忍不住一嘆,“你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