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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在淮陽城頭,薛忘雪恨她怨她的眼神是那般熾烈,她又怎會對她說出“我哪兒也不去!”這樣的話?
燕臨秀心緒紛雜,這一霎少了殺人的意念,身體中的煞氣終是漸漸散去。
耳垂上的白骨修羅戒血色流光漸漸隱沒,失去了這修羅之力,燕臨秀身上的傷口又再次湧出鮮血來,痛得她忍不住接連倒吸了好幾口氣。
鷹兒聽得心痛,在天空中發出一聲長嘯。
燕臨秀忍痛挑眉,咧嘴笑道:“我雖然……食言過……忘雪……可……可我卻不會食言你這隻鳥兒……等我……等我好些了……我便……便給你打塊野豬肉……讓你……讓你好好吃一頓!”
薛忘雪欲言又止,本想問清楚,玲瓏是誰?可她又想,此時最重要的便是治好燕臨秀的傷,索性便默然不語。
燕臨秀斜眼瞥見了薛忘雪臉上的遲疑之色,她歉聲道:“方才……我還以為……你就是忘雪……”說著,她又看了看薛忘雪手腕上的紅印子,“還好……你很像她……不然……你這手……咳咳……只怕要被我折了……”
很像?
薛忘雪瞬間反應過來。要說這世上有誰像她,只有一人——當初的葉桓皇妃,那個傳說中很像自己的女人。
原來她叫玲瓏……這些日子都是她陪著臨秀麼?
心頭有些微酸,薛忘雪微微蹙眉,她是介意有這樣一個女子陪著她,卻也慶幸,因為那個女子像她,所以才能幫燕臨秀壓制住體內的魔性。
燕臨秀輕嘆一聲,她知道她說的話對玲瓏來說,無異是拿把刀子在她心上割上一刀。
這世間本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做一個替身。
偏偏,燕臨秀就讓玉奴做了這樣一個人。
少些溫柔,玉奴便會少些沉淪,多些傷害,總有一日玉奴可以真的放下。
薄情,對玉奴或許好一些。
燕臨秀忍住了想去安慰她的話,冷冷道:“鷹兒,下去,去那兒——”燕臨秀有些虛弱地指向了遠處的密林,“那兒有個山洞……我要在那兒養傷……”
鷹兒仰頭一嘯,便順從地帶著兩人飛了下去,終是隱沒在了密林深處。
與此同時,臨安西郊。
遠方的天幕一片血紅,戰鼓聲漸漸小去,玉奴本來懸著的心也終是放了下來。
她站在半山亭中遠遠眺望臨安城的輪廓,並沒有出現她最害怕的亂軍攻城的那一幕,她知道,這一次,燕臨秀定是又一次力挽狂瀾。
只是……
玉奴緊緊揪緊領口,她又害怕了起來——她見過太多次燕臨秀魔化的瞬間,這個時候若是她還不及時趕到燕臨秀的身邊,她害怕,怕再也看不見她了!
“公子……”
“那邊好像有人!”
玉奴的身影才動了一下,便聽見亭後的小道上響起了一聲驚呼。
玉奴下意識地想要閃躲到亭外的樹後,卻已來不及了。
只見數十名叛軍小兵瞬間將半山亭圍了起來,當看清楚了亭中的玉奴原來是個生得極為標誌的美人,其中的幾名不禁笑道:“剛才被那個不是人的傢伙嚇了個半死,正好,用這個小娘們壓壓驚,兄弟們,按住她!”
“你們倒是上來試試!”玉奴挑眉厲喝一聲。
叛軍小兵大笑道:“呦!這性子小爺喜歡!兄弟們,上!”
很快地,這幾名叛軍就知道自己惹了一個不該惹的女人。
玉奴是海梟少主魚滄雲派去葉桓身邊的暗子,她又豈是不會武功之人?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這幾人便被玉奴打趴在了地上,不斷哀呼。
半山亭的動靜終究是驚動了山中撤軍的叛軍大軍,玉奴沿著小道才跑到半途,便被密密麻麻的叛軍給攔住了去路。
“蘇折雪?!”
當年臨安花魁蘇折雪在國香大典上一舞驚艷,自有不少叛軍見過她的容貌,如今在這裡看見她,不由得驚呼一聲。
可是很快的,他們便又想到了一個立功的好機會——拿下蘇折雪!
這些年,叛軍主將沈之淮並不是不近女色之人,若是將蘇折雪拿下獻上,也算是大功一件。
“拿下獻給將軍,將軍定然會喜歡!”
“切勿傷了她分毫,兄弟們,一起上!”
“我不是蘇折雪!”玉奴搖頭一呼,可很快的,她發現自己不過是徒勞辯解,她這張臉就是照著蘇折雪的容貌做出來的,世間除了海梟之外,便只有燕臨秀可以證明她不是蘇折雪。
此時此刻,海梟不會來救她,燕臨秀也不會來救她,她只能靠自己。
可是,終究是孤掌難鳴,她一個女子又如何與這些叛軍相抗?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暗戳戳的努力更新一章吧~
嗯,這個梗終於寫到了,嘿嘿嘿,大家繼續看哦~~麼麼
第七十五章 長生易主
“哐啷!”
薛忘雪攙著燕臨秀走入山洞, 腳下不小心踢到了一條鐵鏈, 發出了一聲脆響。
燕臨秀吃力地彎腰拿起鐵鏈, 默然往自己身上纏去。
“你這是做什麼?”薛忘雪驚聲問道。
燕臨秀一邊纏, 一邊往裡面蹣跚走著,她啞聲道:“萬一……萬一我活不了……這些鐵鏈……還可以……鎖住我一時……”說著, 她突然回頭,定定地看著薛忘雪, “玲瓏……記得……我若斷氣……即刻……燒了我!”
薛忘雪臉色一沉, 不敢相信聽見的話。
“一定要……燒了我!”燕臨秀緊緊扣住了她的手, 說得格外鄭重,“聽見了麼?”
薛忘雪默聲不語, 身子不禁一顫。
“聽見了麼?!”燕臨秀再問了一聲, 臉龐因為激動而格外猙獰。
薛忘雪只能默然點頭,心,一陣揪痛。
她究竟是經歷了什麼?竟把一個飛揚清秀的姑娘折騰成這個模樣?
看見薛忘雪答應了她, 燕臨秀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她鬆開了她的手, 轉身繼續將鐵鏈纏在身上。
終於, 她走到了鐵鏈的盡頭, 身上的鐵鏈不知在她身上繞了多少圈,鮮血從鐵鏈縫隙間流下,將鐵鏈染成了一條血色巨蟒。
“咔……”
燕臨秀將鐵鏈盡頭的鐵鎖鎖上,終是又放心了一些。
“你身上的傷……”薛忘雪心疼地提醒她,“需要包紮止血啊……”
“不必了……會好的……”燕臨秀緩緩閉上雙眸, 她有些疲憊,“你出去守著洞口,我需要點時間調息養傷……”
“可是……”
“出去!”
“我若是不出呢?”
“玲瓏,那你就不必跟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