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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的莫紹軒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臉,旋即問道:“這是怎麼了,不是說案子已經審完了嗎,怎麼還在提審?!”他問完,又對著陳司法掛起了笑臉,玩笑似的道:“莫不是陳大人怕本官偷師,不願教導與我,方才說的託詞?!”
陳司法這會兒卻是完全笑不出來了,他只能扯了扯嘴角,乾巴巴道:“大人說笑了。”
莫紹軒卻正色道:“本官可沒有說笑。本官是正經來向陳大人請教的,既然眼下這案子還沒結,那陳大人不妨審下去吧,本官正好可以旁聽學學審案。”
文璟晗在旁聽著,目光在莫紹軒和陳司法身上迅速掃過,眼中最後一絲憂慮褪去,反而閃過了一絲興味。
陳司法這會兒卻是騎虎難下了,他不知道莫紹軒來這洛城做知府就是為了文璟晗,自然想不到對方會不顧舟車勞頓在這時候跑來大牢。他和袁司馬原本還想趁著這最後的一天機會快刀斬亂麻的,如今卻是直接撞到槍口上了。
沒奈何,莫紹軒已經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陳司法也知道攔不住,只好道:“大人客氣了,下官,下官自當盡心竭力。”
陳司法猶豫著讓開了身後審訊室的大門,莫紹軒當先走了進去,第一時間就被那濃重的血腥氣熏得皺眉。他旋即看見了刑架上三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臉色陡然一沉,一直親和的語調變得威嚴起來:“原來陳大人審案,便是如此嗎?!”
作者有話要說:莫紹軒(敲頭):不不不,什麼千言萬語,什麼盡在不言,我肯定是腦子壞掉了!!!
許久之後,莫大人突然發現自己對情敵越看越順眼……陷入自我懷疑
第155章 有些酸啊
文璟晗一直覺得, 莫紹軒就是個謙謙君子, 比起宦海沉浮, 他更適合風花雪月。直到這一日見識過莫紹軒的翻臉無情和雷霆手段, 她才意識到眼前之人其實也沒有那麼單純。
刑訊其實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京中的大理寺里也多得是手段狠辣的酷吏, 或許為人詬病卻會一直存在。但莫紹軒今日來得時機實在是太巧了些,他進審訊室時, 裡面三個受審之人兩個昏迷不醒, 一個神志不清的喊著冤, 而旁邊卻放著三份剛剛畫押的供詞!
這樣的場面,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察覺其中的貓膩, 更何況莫紹軒原本就是來找事的。
毫無疑問, 陳司法和那負責刑訊的差吏首先就被問責了,而旁邊恰巧在場的文璟晗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時機,緊跟著為醉風樓喊冤陳情。
一刻鐘後, 聽完文璟晗陳情的莫紹軒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案子疑點甚多,我看陳司法審案也不過如此。本官雖然不通刑獄, 卻不能見著治下子民含冤受屈。此案陳司法今後就別管了, 由本官接手吧。”
這話說得已是相當重了, 基本等於否決了陳司法執掌刑獄的能力,若是年末考核時莫紹軒這樣一番評價送去吏部,那麼陳司法距離丟官也就不遠了。
陳司法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可他心裡掙扎了一瞬,還是說道:“大人初來乍到, 又執掌一府之事,需要交接理會的事實在不少。刑獄本是下官職責,不敢再勞煩大人費心。今日之事……今日之事乃是下官一時糊塗,受了手下人欺瞞,斷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官字兩張口,是非黑白全由他說,再兼之臉皮賽城牆,陳司法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一絕了。
莫紹軒都沒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徒,也暗惱自己晚了一步,沒能當場抓住陳司法弄假供詞的事。不過他也不是那般易與之人,更何況這洛城說到底如今也是他最大,於是淡淡掃了審訊室一眼,說道:“陳司法還是歇著吧,三條人命還不夠,你是打算把醉風樓的人都弄死了好結案嗎?”
說完這句話,莫紹軒也不糾纏,轉身拂袖就往外走,路過兩個負責押解的獄卒時便吩咐道:“請個大夫來給他們治傷,本官可不想聽見衙門草菅人命的傳聞。”
兩個獄卒還有些雲裡霧裡,他們並不認識莫紹軒,卻是認識這身官服的。於是趕忙俯首答應下來,心裡還有些慌——不止審訊室里這三個,醉風樓刑訊之後傷重的人可不少,說不定一個沒撐住就又會死上一兩個。沒人管是一回事,可知府大人都過問了,他們自然心虛。
莫紹軒發作一通,離開時路過文璟晗身邊,腳步略微頓了頓,卻終究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
短短半日,袁司馬原本布下的大好局面就被莫紹軒破壞得七七八八了。對方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處,無論是去袁府外抓人,還是撞破陳司法舞弊,時機都選得剛剛好。
袁司馬得到消息後便砸了手中的茶盞,又驚又俱:“豎子壞我大事!”
可怒吼過後,袁司馬更是懼怕,因為就算他遠離京城不知莫紹軒之名,端看這半日動靜也知,這位新任知府大人恐怕是偏向文家的。更有甚者,他懷疑新知府之所以比預計起碼提早了一個月赴任,都是文家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若真如此,那文家在朝中的勢力也太可怖了!
袁司馬頭一次後悔自己沒和馮太傅聯繫就設下此局,否則讓馮太傅安排個自己人接任知府之位,拿捏秦家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甚至連文家都有可能被拖下水。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莫紹軒剛到就迫不及待的張開獠牙,他已成困獸!
而後數日,雙方再三角逐,莫紹軒初來乍到,袁司馬卻是已失先機,於是雙方各有往來。
醉風樓的案子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成為了爭端的中心,上頭的兩位大人都看得緊,連帶著手下的人也跟著繃緊了神經。秦易由此連著三日沒能入獄探望文璟晗,直到這日遇見個格外膽大又貪財的獄卒,這才靠著塞銀子再次踏進了那陰森的牢獄之中。
文璟晗看著比上回相見時更淡定了,仿佛眼前困境已不足為慮。倒是秦易臉色不是很好,於是兩人見面之後反倒是文璟晗頗為擔憂的問道:“家裡出了什麼事嗎?你臉色怎麼這般難看。”
秦易聞言,一邊將食盒裡的飯菜往桌上擺,一邊嘆口氣說道:“周啟彥昨日死了。”
文璟晗一怔,她在獄中消息到底不靈通,雖然知道莫紹軒已經接任了洛城知府之位,卻不知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種種。在她想來,周啟彥助紂為虐受到牽連是必然的,可她卻實在沒想到第一個死在角逐里的人會是他!於是怔愣了一瞬才問道:“怎麼回事?!”
秦易將碗筷塞到了文璟晗手裡,這才將之前的事娓娓道來,末了說道:“我娘當日指認周啟彥偷盜,回家之後便覺不安,誰料昨日傳來了周啟彥因之前鬥毆內傷,死在獄中的消息。我娘嚇得不輕,我那姨母這兩日也是不依不饒的跑到家門口鬧,我今日出門都是從後門出來的。”
對於周啟彥的死因,秦易不置可否,畢竟那日周啟彥被打昏之後可是有大夫他診斷過的,還留有內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那又如何呢?以她和周啟彥交惡的程度,再加上人死如燈滅,她顯然也不會為他伸冤惹上袁司馬等人。至於莫紹軒會不會拿這事兒做文章,且看今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