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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多時便有差吏查實,這張地契確實是歸屬秦家的,由此可以推斷這一箱子銀票也是秦家的。
秦易偷偷鬆了口氣,有些惱周啟彥的居心不良,也好笑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她現在也不指望能將袁司馬如何,反倒巴不得和對方撇清關係,便沖莫紹軒道:“大人明鑑,這箱子裡的銀票都是我秦家的,乃是周啟彥巧言騙取,想要據為己有!之前種種雖是莽撞,但民女也只是想拿回自己家的東西罷了。”
十萬兩的銀票,外加一張地契,真要是騙來的,那也是一樁不小的罪了。
周啟彥心中自然清楚,深恐牢獄的他也顧不得牽扯來回可能會拖袁司馬下水了,便急道:“這是姨母親手交給我的,本來也就是我的了,哪裡算是騙?!”
秦易也看出周啟彥不敢攀扯袁司馬了,便大膽的反駁道:“你先前可一口咬定說這銀票是你自己的,堂上大人們都聽得清楚,這會兒改口是不是太快了些?!再者說,你說這些銀票是我婆婆給你的,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給你這麼多錢?我們秦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周啟彥也著急了,閉眼張口便胡說道:“這銀票是姨母見我成家,借給我做生意立業的。不信的話可以將人傳來當面對質,還請大人明察!”
在周啟彥想來,秦夫人那般膽小的性子,定是不敢攀扯袁司馬的。甚至為了擺脫行賄的嫌疑,肯定是他說什麼秦夫人就會應什麼,到時候他自可以輕易脫身。
秦易一想到自家親娘那般不靠譜的性子也是有些急了,雖然到現在這些錢算是過了明路,不算賄賂的罪證。但秦夫人的糊塗她也算是見識得多了,真怕她被周啟彥一忽悠,再鬧出什麼其他事端來,就不好收場了。
可惜身在公堂之上,有些事已不是她說了算的,莫紹軒已然派人去秦家傳秦夫人過堂了。
其實根本不必傳秦夫人過來,堂上明眼人都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不過眾人看莫紹軒的態度也有些奇怪,總覺得他審個案子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也不往袁府上牽扯,反倒有意要放袁司馬一回似得,連這現成的賄賂罪名都不深究。
不多時,秦夫人便是到了堂上。然而出乎周啟彥的意料之外,秦夫人支吾半晌,竟沒有順著他的話說,反倒一咬牙道:“這箱子,這箱子不是我給的,是我放在房中,被人偷去的!”
周啟彥一雙眼睛倏地瞪圓了,就連秦易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秦夫人,前者立馬喊冤道:“大人,大人,還望大人明察,這箱子真是她給我的,不是我偷的!”
莫紹軒依舊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淡聲道:“今日這案子可真有意思,一個說給,一個說騙,一個說偷……哦,周啟彥之前還說在箱子是自己的。如此一來,你們讓本官信誰的才好啊?!”
秦夫人第一次和人對簿公堂,她本就是個膽小軟弱的性子,聽到知府大人這麼一說,頓時忍不住抖了抖。她說了謊話,可她不得不說謊,因為十萬兩的行賄不是小罪,而文璟晗還在牢里關著呢,她不將干係撇清,秦家和女兒就都完了。
秦易聽完秦夫人的說辭之後只覺得一顆心都放回肚子裡了,這時卻是大膽許多。或者說她並不怕莫紹軒,便是鎮定道:“當時民女並不在場,許是弄錯了,不過失竊本也該追回,反倒是周啟彥前言不搭後語,當著眾位大人的面再三翻供,可見他所言不實。還請大人明鑑。”
正經審案,這幾人的供詞矛盾重重,哪一個也是不能信的。
袁司馬都要被周啟彥給蠢哭了,只覺這事一時沒有塵埃落定,他隨時都有可能被牽累其中。他狠狠瞪了還要辯駁的周啟彥一眼,那目光中的威脅森冷使得後者的舌頭一下子打了結——周啟彥看出來了,袁司馬這是怕夜長夢多,要他認罪!
可周啟彥不想認罪,因為如今的洛城已經不是袁司馬一個人說了算了,他的靠山並不牢靠。但他也不敢不認罪,因為哪怕袁司馬不再執掌府衙,要弄死他也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莫紹軒又問了幾句,周啟彥卻是閉上了嘴,不敢辯駁也不敢認罪。
場面一時間就這麼僵持了下來,莫紹軒第一次審案,簡直好脾氣得不行。見周啟彥不吭聲了,他也不逼問,便拍了下驚堂木道:“既然問不出什麼,便都先行收押吧,改日再審。”
稀里糊塗的,就這麼退了堂,好在現在秦家也算是原告了,秦易和秦夫人自然不在收押範圍內。秦易扶著秦夫人踏出府衙時,直覺得秦夫人渾身發軟,便低聲道:“您這是何苦?!”
秦夫人沒說話,心裡也是後悔得不行。
另一邊周啟彥牽扯十萬兩巨款,卻是被衙役拖下去關押起來了。臨了忍不住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袁司馬,卻礙於太多人在場,根本不敢開口造次,只喊了一聲:“姑父……”
袁司馬眼睜睜的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冷不丁身後傳來了莫紹軒的聲音,雲淡風輕的模樣:“本官今次是第一次審案呢,這案子還眾說紛紜,真有意思,可得慢慢審啊。”
說完這話,莫紹軒便負手而去了,留下袁司馬眼中暗光一閃,顯出幾分凶戾來。
作者有話要說:嗯,盒飯,表哥下場了,沒機會再蹦躂回來了
第153章 垂死掙扎
袁司馬覺得自己今天真的很倒霉, 新任知府提前到任打亂了他的計劃不說, 還有周啟彥那蠢貨來橫插一腳。也就是新知府今日剛到任, 還不知道秦家的事, 否則周啟彥和他帶去袁府的那十萬兩銀票早晚都得牽累到他——他可不覺得莫紹軒今日審案時沒有糾纏,就是放過他了!
陳司法不知何時湊到了袁司馬身後, 他低聲問道:“大人,今日這事……”
袁司馬眼中有冷芒一閃而過, 他“哼”了一聲, 說道:“那箱子今日可是連我府上大門都沒進, 如何能牽累到我身上?!”他說著,幽幽的目光瞥向了陳司法。
陳司法一怔, 轉瞬就明白了袁司馬的意思, 他垂眸應道:“大人說得是。”說完又問:“可是大人,如今新知府已經到了,秦家那案子, 咱們該怎麼辦?”
袁司馬便一拂袖,說道:“莫大人剛到任, 衙門裡需要交接的事多著呢, 刑獄之事哪能立刻上手?文家那邊咱們已經得罪了, 你加緊些審,實在不行就用些非常手段。”說完抬步而去。
見他走遠,陳司法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算是被一時糊塗被袁司馬拉下水了,原以為擺平了秦家之後就可以飛黃騰達, 結果現在……呵,端看莫紹軒一來就抓了袁司馬的把柄,要說這洛城裡沒人給他通消息,他打死也是不信的。如此一來,那秦家的案子還能瞞下?!
自覺上了賊船的陳司法直覺得前途渺茫,袁司馬也未嘗不知,不過垂死掙扎罷了。
……
文璟晗仍舊被關在大牢里,十幾天過去,她也從一開始的忐忑不適,到如今漸漸變得安之若素起來。只不過今天她還是感覺到了大牢里的氣氛有異,旁的不說,之前對醉風樓之人一直還算緩慢的審訊今日一下子加緊了起來,似乎時間一下子緊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