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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司法頓時面色不虞,他把水瓢往旁邊一扔,又從袖口裡抽出張紙來遞給大漢,冷酷道:“讓他畫押!”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讓文小姐吃點苦的,但想到受刑之後身份的事八成要暴露,所以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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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簡直荒唐
除了屈打成招之外, 把人打昏之後按著犯人的手指強行畫押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尤其是對於一些沒什麼背景可以翻案的, 差吏們也更願意這麼做, 省得浪費力氣。
秦家不同,不提秦家原本就是洛城首富, 並不是尋常人家那邊容易拿捏,如今更與文家結成了姻親, 是以差吏們一直不敢用這種手段。然而如今陳司法都如此吩咐了, 大漢自然答應下來, 他接過了早已準備好的供詞,又尋出一盒印泥, 便直接過去拿著小六的手指按了手印。
小六年紀小, 不經打,雖然只是十幾鞭子,但對他來說也算是極限, 這時候稀里糊塗的,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大漢按過手印後回來, 舉著那供詞對著陳司法諂媚的笑:“大人您看, 已經成了。”
陳司法看著那紅彤彤的手印, 不知怎的心裡卻沒有絲毫放鬆。他當然知道文家不好惹,今日剛到的這個新知府更是立場不明,可他上了賊船也下不來了,便只好一條道走到黑。
瞥了一眼供詞,陳司法並沒有接過, 反而皺了皺眉道:“那邊還有兩個,你再弄兩分供詞給他們畫押。然後拿著這些供詞給其他人看,務必讓醉風樓那些人都簽字畫押。”
這份畫押的供詞是假的,可醉風樓那麼多人,總能弄到幾分真的。
大漢這回倒是愣了一下,因為以往根本沒有這樣的後續。往往他們弄到了畫押的供詞之後,犯人就會迅速的被定罪,而後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不過他轉念想想醉風樓後的秦家,倒也不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了,便躬身應道:“謹遵大人吩咐,小人這就去弄。”
秦家的事本就是袁司馬在設計,屈打成招亦或者強行畫押其實沒有多少差別,因此負責審訊的大漢也是早有準備的。他從一旁的箱子裡又翻出了兩份寫好供詞,端著印泥便手腳麻利的將另外兩個人的指印按了上去,這便算是有三份供詞的著落了。
在此期間,陳司法也不是閒著的,他打開了審訊室的大門沖外面的人吩咐道:“去把秦易帶過來。”
門外的兩個獄卒聞言一怔,卻是沒想到這麼多天都沒有提審,那秦家少爺終究躲不過這一場刑訊。不過這種事他們自然管不著,答應一聲之後很快往大牢里去了。
不多時,大漢弄好了三份供詞,又拿來給陳司法看。陳司法卻是懶得理會,他也並不喜歡這個血腥味兒十足的審訊室,便掩著口鼻吩咐道:“一會兒秦易過來,你嚇唬嚇唬他,最好能讓他自己招供。不過別對他用刑,又或者別讓人看出他用過刑了。”
大漢為難的點了點頭——秦家小少爺的名聲在洛城也是人盡皆知了,那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跟人打架打得頭破血流,甚至於斷胳膊斷腿都是常事。就這點小陣仗,恐怕還真嚇唬不住對方。至於用刑,他當然也知道一些看不出外傷的手段,可他一個小小差吏,秦家和文家卻是真不敢得罪。
陳司法並不打算在這事上露面,再則他今日來此也並非全為了醉風樓審訊之事,於是吩咐完就準備先行離開了。只是當他在一次打開審訊室的大門,剛抬起腳準備往外走時,卻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審訊室的鐵門之外,身著石青色官袍的新任知府大人正站在那裡,他臉上猶自帶著溫和儒雅的笑,那光風霽月的模樣甚至能夠讓人忽視了陰冷血腥的牢獄背景……當然,這好看的笑容落在陳司法眼中,卻是如鬼魅一般可怖,嚇得他心都涼了半截。
好半晌,陳司法才有些哆嗦的放下了掩住口鼻的手,他躬身給莫紹軒行了禮,然後強自鎮定般的問道:“大,大人今日才到洛城,一路舟車勞頓,怎的沒有回去休息,還來了這大牢?”
莫紹軒抬手扶起了陳司法,態度親和:“多謝陳大人關心了。說來也不怕你見笑,本官原是在翰林院供職,今日也是頭一遭審案,事後想想審得真是不像話,心內不安才打算來牢里再審審,免得下次開堂再鬧了什麼笑話。不料到了獄中才聽聞陳大人在此,本官想著你專司刑獄,就想來請教一二。”
陳司法聽完卻是出了一身冷汗,他乾笑了兩聲,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得道:“大人客氣了,下官不敢當,不敢當……這裡氣味兒不好聞,下官還是陪大人先出去吧。”
莫紹軒聞言也抬起袖子在鼻端揮了兩下,說道:“確實,血腥味兒太濃了。”
陳司法一聽,心裡便是一咯噔,下一刻他果然聽到莫紹軒說道:“這審訊室中現在還有案子在審嗎?能勞煩陳司法親自來此,想必也不是什么小案子,正好本官不通刑獄,也可旁聽跟著學學。”
這一下陳司法的冷汗卻是真的下來了,他為官二十餘載,又是專司刑獄之事,哪裡會相信莫紹軒的突然出現和這番言辭都是巧合?他已經斷定莫紹軒來者不善了,心下難安之餘,也只能勉力掙扎道:“大人說笑了,這案子也審得差不多了,犯人業已畫押,下官正準備離去呢。”
莫紹軒聞言,清亮的眸子裡有暗光一閃而過,不過還沒等他再說什麼,卻聽一陣腳步聲傳來。
牢獄之中,陰森可怖,周遭一片靜謐,這腳步聲便顯得有些突兀。莫紹軒自然回頭看去,陳司法卻是一下子想到什麼,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起來。
不多時,三道人影映入審訊室外的兩人眼帘——和之前小六哭爹喊娘的被拖過來不同,文璟晗是自己走過來的,甚至她一步步走得穩健,從容坦然不見半分懼怕,就連那兩個負責押解的兇悍獄卒跟在她身後,似乎都成了下人一般的陪襯。
陳司法見此只想抬袖掩面,直覺得今日倒霉的並不只是袁司馬一個人,這位新任知府大人簡直就是專克他們的,一來就攪得他們不得安寧。
莫紹軒負手而立,看見來人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有複雜的情緒翻湧不休。
當此時,文璟晗自然也看見了審訊室外的莫紹軒,她面上也有驚訝一閃而過,旋即看清了對方身上的官服,之前所有的想不通便都有了解釋——今日的不同尋常都是因為眼前之人,新知府到任了,所以袁司馬等人要狗急跳牆了,想要趕緊定下罪名。
可是莫紹軒來得太快了,而且一來便出現在這牢獄之中,其中種種代表了什麼,聰慧如文璟晗不會不明白。她心中一時間也有些複雜,可面上卻不曾露出分毫,只衝著對方略微頷首。
這一對視,一頷首,仿佛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莫紹軒有一瞬間晃神,旋即心頭便生出一股怪異感來——眼前之人娶走了他心慕的姑娘,他們本是情敵,哪裡來得心心相惜,哪裡來得千言萬語?簡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