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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芙說:「等媽媽付完水槍錢,咱們再去買氣球。」
「我不!」周暖用力扯著雲芙,眼淚奪眶而出:「我現在就要買!」
孩子在大街上哭鬧,惹得大家側目,雲芙忙蹲下來幫周暖擦眼淚。
又對蕭逸海說:「阿海,那你牽著妹妹的手在這裡排隊,媽媽去給妹妹買氣球。」
蕭逸海當時滿眼都是五顏六色的水槍,敷衍著點頭牽起周暖:「去吧去吧!」
然而只有上帝知道,往後的二十五年裡,蕭逸海有多後悔。
他當時為什麼不拉著媽媽的手,不讓她走。
當時為什麼不回頭再看一眼媽媽。
他為什麼一定要排那麼長的隊,只為了買一個塑料水槍。
又為什麼那輛車一定要在那時候經過。
那麼大的貨車,為什麼要走這麼狹窄的小路。
為什麼他媽媽在抽搐,抓著他的衣服,瞪著蒼白的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
鼻孔里的血,怎麼擦都擦不完。
為什么爸爸沒來,為什麼救護車來的那樣晚。
……
他心裡有無數個為什麼,若干個憑什麼。
到最後,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和一個又一個的響頭,叩在冰冷堅硬的石碑前。
雲芙曾說:「阿海,你的名字是媽媽給你取的。」
「媽媽不要你能出人頭地,那樣太累,媽媽只希望你這一輩子都能安逸,自由,心胸似海。」
可從雲芙離開他的那天,他就知道。
他永遠做不到。
他再也無法面對周暖,看見她就恨不得殺了她。
整整二十五年過去了,依然如此。
怨恨不曾褪減。
他只要一看到那張臉,就能憶起她當初哭鬧著要氣球的樣子。
令他噁心。
魏晞聽了這些,心跳久久不能平靜。
眼前這個男人,是商場上翻手雲覆手雨的資本家。
是無數商人爭先恐後,擠破腦袋都想搭上關係的財神爺。
平日裡,他溫柔又愛笑。
偶爾會板起臉來教訓她,盛怒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慄。
而現在,他眼角染上一抹紅。
面色盡顯哀傷、脆弱。
這樣鮮少能見到的神色,只為她一人袒露。
這一刻,魏晞好像見到了真實的他。
真實的,像是一碰就會碎。
她後知後覺去碰他的手指,慢慢地握住。
一根,兩根……
最後,她鑽進他的掌心,握住他的大手。
「阿海,別難過,都過去了。」
「魏晞。」蕭逸海坐直,從那段殘忍的回憶里走出來,反手握住她的手,認真道:「我從不喜歡周暖,這麼多年唯一一個走進我心裡的人,就只有你。」
說完,他『嘖』了一聲,又輕嘆了口氣,手指撓撓眼眉:「有些話說出來還挺肉麻的,但這輩子,怎麼也得和一個人說一次。」
他正視她,目光深沉且真摯。
「我喜歡你,喜歡你這個人,喜歡你喜歡的一切。」
時間好像定格在此。
這一刻,魏晞忘了呼吸。
她就茫然地看著蕭逸海的嘴唇動著,但總是懷疑鑽進耳朵里的話究竟是不是他說出口的。
「你必須相信,在我心裡你就是唯一,獨一份。」
他抓著她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從前這裡是空的,現在有了你,連同我也跟著活了起來。」
魏晞能感覺到手掌下的炙熱。
他寬闊硬朗的胸膛里,那顆強烈跳動的心臟。
好像只要她手指微微彎曲,那顆心就會被她攥在手中,任她處置。
她抿了抿唇:「你,你說真的?」
「千真萬確。」
頓了一下,又問:「你感覺到了嗎?」
魏晞答:「感覺到了。」
「感覺到什麼了?」
她的手指彎曲,抓了抓:「胸肌不錯。」
「……」蕭逸海笑出了聲。
順勢解開襯衫上面三顆扣子,讓她的手滑進襯衫與他肌膚相貼。
「那你多抓一會兒。」他湊近:「上次我就說了,再見到你也讓你看看我不穿衣服的樣子。」
「……」
魏晞抽出手,兩個手掌相握。
一隻冰涼,一隻滾燙。
想了想,她眼前一亮,快速抬眼看著蕭逸海:「你別動。」
「嗯?」他不懂。
直到魏晞另一支冰涼的小手鑽進他的衣襟,涼意瞬間襲來,蕭逸海沒忍住『嘶』了一聲。
「不許躲。」魏晞不輕不重推了他一下:「叫你嚇唬人。」
這個小刺蝟總算是哄好了,蕭逸海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
再加上那隻透著涼意的手在他胸膛上動來動去,蕭逸海的呼吸越來越沉。
他正想把人抱過來親一親時,突然門外傳來嬉鬧聲。
魏晞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單身派對!
她趕緊把蕭逸海拽起來:「你快走你快走,我還沒換衣服呢。」
「你又不是單身。」男人一手扶著門,沖她笑道:「我可以幫你換。」
「……蕭逸海!」魏晞打開門鎖一把將他推出去:「你不許跟我太親近了,這樣我會被趕出去的!」
關上門後,魏晞手忙腳亂換好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