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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樹木壓斷,石頭飛滾得轟隆聲。
當時,蘇瑤正在片場裡拆身上的護具,聽到聲,她回頭往山上看了眼,瞳孔震駭。
場面如天塌了般恐怖。
現場頓時一片兵荒馬亂。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蘇瑤被前面慌亂逃竄的工作人員丟下的器材砸到了腳趾。
蘇瑤痛到兩眼發黑,痛到她邁不開腳,直不起腰。
所有人都在逃命,只有於牧注意到了她,朝著泥石流的方向,飛速跑去,在蘇瑤即將被泥石流淹沒前,將她抱起。
於牧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天災的無情。
泥石流如泄洪的水,驚濤駭浪,如吃人的巨獸,張牙舞爪朝他們撲來。
蘇瑤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忘記這一幕——
在她以為自己就要這麼完蛋時,於牧不顧生命危險跑來救她。
在泥石將他們壓倒時,於牧用他溫暖的身軀,將她緊緊護在了身下。
那一刻,蘇瑤的眼前沒了光,可她的心卻住進了一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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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簡陋的一間診所里。
蘇瑤緩緩醒來,她望著發霉的有些掉皮的天花板,眼神有些茫然。
有那麼幾秒,大腦一片空白,耳膜嗡嗡作響,聽不見外界任何的聲音。之後大腦就像是放電影般,飛速的閃過她失去意識前所發生的一幕幕。
蘇瑤猛地從床上坐起,目光慌亂的在屋裡尋找了一圈,沒找到於牧後,臉色煞白。
破舊的診所里,此刻只有鄔羚守在她床邊。
蘇瑤顫著聲問:「於牧呢?他人呢?」
「別緊張,小牧沒事,他剛出去了。」鄔羚見蘇瑤要拔掉針管去找於牧,心疼的阻止著:「小牧身上都是泥,我讓他去你房車洗澡了。小牧出去前還叮囑我,等你醒了,一定要看著你掛完點滴。」
蘇瑤眼眶驟紅。
「這次可多虧了小牧……你才能安然無恙。」鄔羚說這話時,聲音幾度哽咽。
蘇瑤緩緩轉頭,看向她。
此刻,鄔羚也是雙眼通紅,明顯有哭過的痕跡。她一向灑脫,容貌近乎凍齡,可眼下面容卻憔悴到像是一瞬間老了好幾歲。鄔羚的手一向漂亮乾淨又溫暖,此時抓著蘇瑤的手,卻有些冰有些顫,指縫裡還全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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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山村里多地發生泥石流,夜裡又下起了暴雨。
村民房屋多處被摧毀,農田被淹,道路被埋,路不通,加上還不知道會不會再次發生泥石流,整個劇組都暫時被困在了這個村子裡。
村里只有一個小小的診所和一個村醫,醫療資源有限,不少村民和劇組人員在這場泥石流中受傷,村醫忙得腳不著地,也無法一一顧全。
於牧知道蘇瑤房車裡有醫藥箱,在車裡的淋浴間,簡單的將身上的泥衝掉後,光著膀子,正在給自己上藥。
忽然,房車的門被急切的拉開。
冷風夾著雨竄進,蘇瑤冒著大雨,濕淋淋的跑上車。
聽到聲,於牧轉頭。
兩人視線對上的那一刻,世界像是忽然慢了下來,還未開口,兩人卻都先紅了眼睛,那是經歷生死,劫後餘生才懂的感受。
於牧拿著毛巾站起時,蘇瑤已經衝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
拿著毛巾的手微頓,而後,於牧同樣緊緊的回抱著她。
在自然災害面前,人類是如此渺小。
生命可以轉眼即逝。
於牧不敢想像,如果今天他沒來,蘇瑤會發生什麼……
蘇瑤來之前,聽鄔羚講當時現場的情況,她和於牧幾乎整個人都埋進了泥土裡,幸運的事,於牧抱她跑的夠快,跑出了最危險的區域,只是被邊緣飛濺出來的泥沙蓋住,而且頭埋的還不深。
上天對他們是眷顧的。
泥石流持續了兩三分鐘後就停了,他們很快被人發現,及時救出。
蘇瑤也不敢想像,如果於牧沒來救她,如果他們在這場災害中一起喪命,會怎樣?
此刻蘇瑤只有一個想法,她不想於牧死,她也不想死。
因為,她還有很多很多事,沒為他做,沒跟他一起做。
兩人不知抱了多久,分開時,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我來給你上藥。」
「你先去沖個澡。」
從診所到房車的一路,蘇瑤身上的泥,已經被外面的大雨沖洗的差不多。
於牧怕她著涼,想讓她趕緊先去沖個熱水澡,蘇瑤堅持要先給他上藥。在於牧面前,蘇瑤從未像今天這般執拗。
於牧身上的傷,基本都在後面,有深淺不一的淤青和擦痕,那是石頭以及鋒利的硬物所傷。
於牧深深看她一眼,沒再堅持。
蘇瑤給他上藥時,看著他後背的傷,心疼到眼淚一滴一滴的砸落。
她車裡的這個醫藥箱很大,裡面藥品很全,幾乎全部都是於牧親自給她備的。
當初蘇瑤還笑罵於牧太誇張,經歷了這次的事後,蘇瑤才懂什麼叫「意外總比明天來得快」;才懂於牧當初不想她拍戲的憂慮;才懂他每次來片場,都要親自檢查她拍戲道具是否安全的謹慎;才懂他備這麼多藥,防患於未然,對她過分擔心的心情。
蘇瑤給於牧上完藥,在內心洶湧的情緒,快要如山洪海嘯般決堤時,快步進了淋浴間。
熱水落下來的那一刻,蘇瑤終於放聲的痛快的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