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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沒有回應她。
他含笑走來,用中文詢問景玉:「你也想放嗎?」
景玉說:「我只會考慮放辣椒粉還是放孜然。」
克勞斯的中文水平讓他理解了這句話。
他大笑起來。
但米婭聽不懂中文,仍舊一臉茫然地站在不遠處。
克勞斯自然靠近,摸了摸景玉的手:「冷嗎?」
「還好。」
「等會想怎麼吃鯉魚?」克勞斯徵求她的意見,「喜歡中式的做法嗎?」
「都行。」
今晚是平安夜,克勞斯並不是虔誠的基督信徒,也沒有要求景玉做。
幾人在餐桌前分享著平安夜的晚餐,除了不可缺少的土豆沙拉和烤香腸,還有烤鵝,馬鈴薯丸子、紫甘藍。
或許是為了照顧到景玉,餐桌上還罕見地出現了一道紅燒鯉魚,一份宮保雞丁。
景玉發自內心地感謝克勞斯的細心。
克勞斯沒有過多解釋,而景玉也明白了米婭今晚出現在這兒的原因——
她在和克勞斯的好朋友交往中。
克勞斯約朋友一起出來慶祝聖誕,米婭也緊跟其後,一起過來了。
不過克勞斯始終和米婭保持著距離,在更多時候,他選擇用中文和景玉交流。
米婭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沒有辦法插嘴,只是坐在那裡,用銀質的餐刀,悶頭將烤香腸切成一片又一片的小塊。
他們並不住在這裡,晚餐結束後便離開了。
一樓的壁爐燃燒著蘋果木,有噼里啪啦、令人昏昏欲睡的聲響,外面雪花落的很大,景玉一顆心臟砰砰砰地跳,她看著克勞斯。
克勞斯將一顆掉落的鈴鐺仔細地放到聖誕樹的枝椏上。
他身材高大,灰色的上衣,黑色的長褲,一隻手能完全蓋住景玉的臉。
按照基本推測,大的不止是手。
景玉更加不安。
她讀高中時候沉迷打零工和學習,以至於沒有時間戀愛,所了解到的那些知識,全靠網絡上的熱心腸女孩分享和「好人一生平安」。
她並沒有切身的經驗。
這讓景玉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切都感覺到惶恐。
與她相比較,克勞斯顯然鎮定多了。
他倒了兩杯酒,側臉看景玉:「想要喝一杯嗎?」
景玉說了聲謝謝,從他手中將酒杯拿過去,豪邁地一飲而盡。
克勞斯看著她這樣並不淑女的飲酒姿態,怔了下,笑笑,將酒杯從她手中拿走:「少喝點,我們需要商量一下具體的目標。」
景玉沒心沒肺地想,什麼目標?
德國人已經嚴謹到這種地步了嗎?
吐槽歸吐槽,景玉仍舊老老實實地坐在棕色的軟沙發上。
克勞斯坐在她對面,將她面前的酒杯收走,一個也沒有給她留。
好像是怕她喝酒喝到失去理智。
「至於我的偏好,你應該已經從簽訂的協議中看到了,」克勞斯凝視著她,「如你所見,我期望你能夠變得更優秀。」
景玉仔細看過好幾遍簽訂的協議。
協議是英文的,也有貼心的中文版本。
白騎士情結的人,希望能夠充當救助者的角色,親自規劃,將她從中救助。
「我不喜歡勉強人,」克勞斯溫和地笑,他漂亮的綠色眼睛好似湖水,「在你充分地信任我之前,我不會強迫你,寶貝。」
在此之前,景玉始終認為,「寶貝」這個稱呼土爆了。
但從他口中聽到,卻是另一種滋味。
他聲音低沉,原本就中文流暢,在說寶貝兩個字時候,沒有刻意壓低或者放緩音量,再平常不過的一聲。
景玉真覺著自己是他的寶貝了。
「我會幫你安排時刻表,」克勞斯說,「在工作日,你需要嚴格按照時刻表來生活、學習。」
景玉:「好的。」
哦豁,德國人果然愛做計劃。
不過,仔細想想,有個人幫她規劃時間表耶,多省事啊。
克勞斯問:「你在學業上有目標嗎?」
景玉愣了一下。
她苦惱地問:「順利畢業算不算?」
「還有嗎?」
景玉想不出,她眼巴巴地看著克勞斯金色的頭髮。
他寬容地笑了:「那目標設定為讓你順利畢業,並在畢業儀式上作為優秀畢業生發表演講,如何?」
景玉眼前一亮。
「你需要明白,制定規則的本質是要求你自律,」克勞斯耐心地徵求她意見,「我會督促你達成目標,怎麼樣?」
景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給她錢給她住的地方供她吃穿住行,提供感情需求的同時,還督促她學習。
克勞斯這位老闆,可真是又當爹又當媽還當男友兼家教老師、ATM自動取款機。
這可真是……
愛財如景玉,都覺著這錢拿著良心不安了。
幸好她沒良心。
沒良心的景玉大大地鬆了口氣,她發自內心地讚美克勞斯:「先生,您真的好慷慨。」
「先別用這個詞形容我,」克勞斯微笑著站起來,他自然而然地坐在景玉身側,「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他離得近了,景玉嗅到他身上的苦艾香。
她體貼地往旁邊挪挪柔軟的屁股,好給這位先生留出更多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