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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景玉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啤酒、葡萄酒,如今能不能賣到那個土耳其人開設的餐廳中。
景玉在德國生活了這麼長時間,而她遭受過最嚴重的一次種族歧視,就來源一些土耳其裔的傢伙。
有些人私下裡憤憤不平地稱呼他們為「土人」。
景玉並不是一個種族主義者,她清楚地明白,偶然出現的渣滓絕對不能代表整個民族或者國家。好在巴哈爾並沒有種族或者國家歧視,反倒因為曾經旅居過廣州的經歷,對中國人還是比較友好。
巴哈爾和景玉吐槽上一個啤酒合作商,對方來自於日本,但並沒有宣揚出來的「嚴謹」「有禮」,合作起來只覺著對方死板、墨守成規。
原本一件兩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對方硬生生地給拖了好幾天,直接磨到巴哈爾脾氣爆炸。
最令巴哈爾憤怒的是對方表面有禮,背地裡狠狠捅刀子,將原本給巴哈爾的一批酒優先提供給巴哈爾的競爭對手。
「這不叫什麼合約關係,」巴哈爾憤憤不平地說,「這叫不講道理。」
景玉深以為然地點頭:「是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剛剛在巴哈爾的店裡和他一同吃了晚餐。
今天是周六,晚上九點剛剛過去,店裡面擠滿了賭馬下注的客人,巴哈爾聘請的肚皮舞者正在跳著熱辣活潑的舞蹈,紅色的裙擺像大麗花的絢麗花瓣。
桌子上擺放著一條正宗的、撒著庫爾德和土耳其香料的魚,有著獨特的香味,還有烤羊羔肉和醃肉。
在土耳其,酒精飲料賣的很貴,因此很多人都選擇自己釀酒,什麼櫻桃酒、桑葚酒……甚至還有土耳其國酒Raki——這是一種使用葡萄和茴香釀出來的酒,有著濃郁的大料香氣。
一些土耳其人很喜愛這種味道,但顯然並不能夠被大眾德國人所接受,因此,巴哈爾還需要採購大量的啤酒和葡萄酒,用來供應給其他客人。
景玉捎帶了自己的產品,一瓶啤酒和葡萄酒。這兩種酒的味道令巴哈爾稱讚連連,但是在談到採購問題上,對方卻又微妙地避開了。
「你要知道,Jemma,」巴哈爾說,「我並不喜歡為其他人做宣傳,當初在我這兒售賣的啤酒,我要求對方為我的餐廳做了特殊的包裝。」
這並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景玉想,就像國內她喜歡吃的海底撈那款鮮奶油味道的玉米花,代工廠也專門訂製了海底撈的特殊包裝。
只是稍稍影響了一下景玉的品牌推廣計劃。
景玉說:「我能理解——」
「不,」巴哈爾說,「老實來說,因為上個傢伙的問題,我被亞洲的合作夥伴傷透心。土耳其是亞洲的朋友,我沒想到竟然會被背叛。」
景玉沉默了。
她只吃了一點點烤魚,現在正冷靜地等巴哈爾繼續說。
「我之前去過廣州的很多餐廳,很喜歡你們那種可以旋轉的玻璃餐桌——哦,看起來簡直和電式烤肉的機器一樣美麗,不是嗎?」巴哈爾看向景玉,他的深色眼睛裡面有種別樣的光芒,好像狼在與另一個較弱小的種群談判,「還有你們餐廳的一些經營模式,我很欣賞。」
景玉問:「什麼?」
巴哈爾意有所指:「據我所知,在你們中國的一些餐廳裡面,很多飲料為了推廣自己,會為餐廳付一部分租金,租賃一小塊地方來擺放貨架,出售飲料。」
景玉明白了。
巴哈爾說:「我比較想要和Jemma小姐以這種方式合作。」
景玉沒有說話。
她喝掉了自己帶來的那些啤酒——最後一杯。
手指撫摸著杯壁,景玉禮貌地和他告別:「我想我需要和自己的夥伴商量一下,再見。」
巴哈爾熱情地笑起來,招待她品嘗土耳其特色美食。
但景玉只覺著那些香料的味道很沖,衝到她的胃部痛,甚至想要嘔吐。
尤其是,當離別的時候,巴哈爾給了她一個熱情的貼面禮。
景玉不喜歡他那過於茂盛的鬍鬚,這個貼面禮令她毫不設防。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對方那好像又潮又悶的雜草堆、又像是三年沒洗澡的羊毛的鬍鬚貼到她臉頰上,景玉差點嘔了出來。
她今晚約好了和克勞斯見面。
對方剛剛從米滕瓦爾德歸來,這個坐落在積滿白雪山峰下、慵懶迷人的小鎮因為擅長製作小提琴而聲名遠播,克勞斯歸來時候,給景玉帶了一把漂亮的小提琴作為禮物。
剛剛見面時候,克勞斯聞了聞她的頭髮,皺眉:「有誰在吃完烤羊肉後擁抱你了嗎?」
他對氣味格外敏感,敏感到甚至能夠靠氣味來分辨人。
景玉自己聞不到,不過她說了晚上和巴哈爾那場並不愉快的談話。
以及,對方一些過分的商業要求。
克勞斯先讓她去洗個澡,衣服也拿去立刻清洗。
景玉發現了,克勞斯先生在這種時候表現的有些不悅。
就好像有人侵犯了他的地盤。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景玉也不喜歡那個猝不及防的擁抱和令人窒息的味道,她換上浴袍,開始興致勃勃地看這把新的小提琴。
她還告訴克勞斯先生一件趣事:「我之前和您說過嗎?其實小時候我一開始學的是二胡,二胡的弦也需要上松香。第一次上松香的時候,我沒經驗,不小心上多了,導致彈起來的時候滿是煙霧……那個時候快把我嚇壞了,還以為把弦拉冒煙了。晚上我就告訴媽媽,以後再也不學二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