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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
好嘛。
她後知後覺,好像被這麼個老外給套路了。
景玉看著他像金子般的頭髮,再看看他的臉。
再想想他背後的、埃森集團的9千億歐資產。
「可以啊,」景玉朝他露出甜甜的微笑,低頭將自己的號碼輸進去,「你有微信嗎?我用微信多一些。」
「沒有,」克勞斯頓了一下,「不過我有IG帳號,可以嗎?」
景玉翻翻自己的手機,很順利地和對方交換了帳號。
她覺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
這家餐廳的裝潢充斥著文雅的中歐風格,現在是中午,沒有專業樂隊,但播放著古典音樂的膠碟,景玉端起咖啡杯,喝了兩口,聽到對方友好地問:「你還在讀書嗎?」
「是,」景玉說出來自己學校的名字,「剛開始。」
剛開始。
克勞斯敏銳地抓到了關鍵詞。
他坐正身體,仔細審視著景玉,似乎在考慮什麼:「抱歉,問一個有些失禮的問題。景玉小姐,你成年了嗎?」
景玉點頭。
這個答案令對方如釋重負。
「對不起,」克勞斯再次道歉,「我很難從外表來判斷一位中國淑女的年齡。」
「我明白,」景玉看著他漂亮的綠寶石眼睛,他的長睫毛,「我也很難推算出歐洲人的年紀。」
就像現在的克勞斯,她不確定對方究竟有多大。
他看起來很英俊,健康。
兩個人在這個漂亮乾淨的咖啡店中聊了許久,景玉隱瞞了自己的部分真實信息,但也透露給他一些。
比如她現在獨自一人求學,十分需要一份工作。
克勞斯並沒有給出景玉想要的回應。
他只是笑著與她聊天,在太陽慢吞吞下落、透過玻璃窗照耀到碟子邊緣時,克勞斯付了這次茶點的價格。
克勞斯用自己那輛深黑色、如豹子般的車送景玉回家。
在看到她住在廉價公寓時,他表情沒有流露出絲毫變化,以景玉能接受的東方禮節,與她互道晚安。
景玉不知道克勞斯能不能安。
她今天晚上是安不了了。
這個冬至過的並不美好,她因奇怪的舉報在警局中坐了那麼長時間,沒來得及吃上餃子,冰箱中放在保鮮箱的肉質餡料失去了最新鮮的味道。
唯一可以說得上好的事情,大概就是擁有了一位富有又帥氣的男人聯絡方式。
——帥又不能當飯吃。
狹窄逼兀的老舊公寓中,景玉努力將面揉成團團,擀成圓圓的餃子皮,包出來漂亮的花邊小餃子。
在小電鍋中煮沸後,景玉盛出一小碗,先端出來,放在旁側的桌子上。
上面擺放著外公和媽媽的照片,那時候媽媽還沒有嫁人,依偎在外公旁側,兩人笑的格外燦爛。
「外公,媽媽,」景玉輕聲說,「冬至快樂。」
-
次日下了場暴風雪,景玉收到消息通知,因為雪勢過大,素食餐廳暫時停業。
她可以在家休息一天。
住在隔壁的吉普賽女郎仍舊沒有回來,景玉也不知道對方是跑路了還是仍舊在警局中。
樓上總是開派對的那個人也搬走了,好似一下雪,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這場暴風雪後的慕尼黑變成了格林童話中的樣子,厚厚的一層,雪白雪白,將房子街道都變成了圓圓胖胖的「奶油蛋糕」。
景玉沒有太多抵抗暴風雪的經驗,家中存儲的食物和水不多,不得不在雪停之後去附近超市買東西。
才下午五點鐘,天空已經徹底黑下來,景玉戴好口罩,眼睛被風吹的有點疼,她拉低帽子,呼吸里全是冰雪的味道,不小心被嗆了下,嘴巴里有血沫子的感覺。
街道上安靜到像是有百鬼夜行,只有幽靈,沒有其他活物,沉寂冷靜。
厚厚的積雪在夜晚中有著暗藍的色彩,受暴風雪影響,很多商店都關了門,景玉徒步走了一條街,才終於找到一家開著門的超市。
家家明燈照耀,千盞燈,無一個為她點亮。
在這異國他鄉,景玉忽然感覺到孤單。
小超市的東西價格昂貴,景玉挑挑揀揀,計算著銀行卡中的餘額,買了些食物和水,沉甸甸地拎著。
雖然戴著厚厚的手套,但因為有沉重的水,手仍舊被勒出痕跡,有點疼。
拎久了,手臂都是酸脹的。
夜色如沉甸甸幕布下墜,冰雪堆積成漂亮而寂寥的童話世界,踩在雪花上,有著細微的聲音。
咯吱咯吱。
途徑一家開著門的蛋糕店時,景玉將沉重的東西放在地上,休息休息。
重物將積雪壓出輕微的咔嘰聲音。
她想換隻手拎,順便透透氣。
風吹的雪花表層飄落,黃油和蜂蜜、烘焙甜點的香味兒也飄了出來,甜蜜馥郁。
不知哪家房子偷跑出來的音樂聲歡樂動聽,這些跳舞的雪花被風吹著落在臉上,像極了《冰雪奇緣》中的美麗場景。
剛直起身體,借著蛋糕房外壁的玻璃牆,景玉看到自己的鏡像。
以及站在她身後的克勞斯。
他在慢慢靠近,直到站在離她不過兩步遠的位置。
景玉轉身。
克勞斯穿著濃黑色的柴斯特大衣,單排扣,平駁領,雪白的臉頰上,綠色眼睛在黑夜中要比日光下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