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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討價還價的人打量著她,那視線就像是食客打量魚缸中的魚。
景玉打了個寒噤。
這就是沉迷賭博的下場。
克勞斯也看了那個女人,但他只瞧了一眼,毫無波動,微笑著向景玉伸出手:「寶貝,我們該進去了。」
景玉握住他。
她今天穿著一條白色的裙子,露出半個背部,沒有過多的頭飾和耳飾,只有脖子上戴著一串亮閃閃、沉甸甸的鑽石項鍊。
還有手套,景玉戴了一雙和裙子同色、同花紋的手套。
安可有著著裝禮儀和要求,景玉第一次穿的這樣「隆重」,有些不太適應,但克勞斯溫和地稱讚了她的美麗,尤其是她戴上這雙手套後的手——他還吻了景玉的手,親吻無名指的位置。
Steve Wynn將法國的藍色海岸風情賦予了安可,這個以蝴蝶主題做裝飾、有著室內花園的賭場極盡奢華。景玉挽著克勞斯的手臂,聽他和一些人禮貌寒暄、問好。
克勞斯先生在這兒仍舊是備受尊敬的。
他並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陪著景玉從最簡單的投幣機開始玩,21點……克勞斯先生會耐心地告訴景玉規則,讓她自己選擇。
很多人脖子裡拴著足有3英尺高的雞尾酒杯閒逛,有人聚在售賣復古香菸的機器前,這兒沒有鐘錶,來賭|場消費的客人不需要時間,他們會被不停供應的自助餐和飲料麻痹,在這兒投下更多更多的錢。
景玉坐在椅子上,克勞斯彎腰俯身,自背後攬住她,手把手教她規則。
克勞斯先生竟然在教一個黑頭髮黑眼睛的女孩玩牌,這件事讓很多人感覺到吃驚。
其中就包括史蒂夫。
史蒂夫是法國人,和克勞斯在賭桌上交下了一點點淺薄的友誼。
和大部分有錢的花花公子一樣,史蒂夫勤快更換著女伴,比如懷中的這位叫做卡羅納的德國女孩,上周才結交的新寵。
史蒂夫聽著周圍人各種猜測,遠遠地看了會兒景玉,以及正耐心教她打牌的克勞斯。
史蒂夫愉悅地叫了一聲:「克勞斯!」
克勞斯抬起頭,他看到了史蒂夫。
史蒂夫朝他熱情地做著手勢,靠近,用法語親熱地與他打招呼:「好久不見,上次見你,還是14年的冬天吧?」
克勞斯站起來,他低聲問景玉:「會玩了嗎?」
景玉嗯嗯地點頭,她現在的心思全在手上這幅牌。
克勞斯這才回應史蒂夫,客氣地詢問:「約瑟芬夫人的身體還好嗎?我真擔心她的腿。」
約瑟芬夫人是史蒂夫的母親,不幸出了一場車禍,今後只能坐在輪椅上。
史蒂芬聳聳肩:「還是老樣子。」
離得近了,他看到了景玉,這個被悉心照料、傳說中是克勞斯親手收藏的珍寶。
史蒂芬確信她不懂法語,因為這個女孩對法語毫無反應。在克勞斯說法語的時候,她還困惑茫然地看了克勞斯一眼,才低頭繼續看牌。
於是,懷著某種惡劣的心思,史蒂芬問:「克勞斯,我們來賭一場吧,要是我贏了,把你的寶貝借給我一天,怎麼樣?」
克勞斯沒有立刻回應他。
他低頭,溫和地用中文告訴景玉:「甜心,我有件事需要和這位先生談。你坐在這裡,不要走,等我回來,好嗎?」
景玉點頭。
克勞斯站直身體,向史蒂芬招手,示意他跟自己過來。
史蒂芬毫不設防,走開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克勞斯走到有著巨大蝴蝶雕刻的石柱後面。
史蒂芬還以為克勞斯同意了,興致勃勃地問:「你想玩什麼——唔!!!!」
確保景玉視線被石柱遮擋之後,克勞斯一手拽住史蒂芬的領帶和襯衫領口,狠狠地壓在巨大的石柱上。
史蒂芬的後腦勺重重撞上去,疼的他懷疑自己的頭骨被撞出凹槽。
沒等他回過神,一拳重重打在他右臉頰上,劇痛從牙齒的部位傳來,史蒂芬疼的吸了口氣,嘴巴里泛出濃烈的血腥味,他感覺到自己牙齒的鬆動。
牙齒有兩顆脫落。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黑色西裝、溫莎領襯衫的克勞斯先生,繫著紳士的溫莎結,金色捲髮有著美麗的光澤,此刻正冷靜地將嘴巴流血的史蒂芬按在柱子上。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史蒂芬感受到他的怒氣。
史蒂芬毫不懷疑,如果克勞斯佩槍的話,此刻會直接轟了他腦袋。
他有點腿軟。
克勞斯平靜地說:「史蒂芬,你嚴重冒犯了我和我的女伴。」
「如果不想和可憐的約瑟芬夫人一樣依靠輪椅的話,現在立刻離開。」
「滾。」
史蒂芬第一次聽克勞斯使用「fuck off」這個詞語。
克勞斯招手。
不遠處的侍者靠近,連』先生』這個詞,發音都在顫。
克勞斯拿走托盤上的疊好的白色餐巾,仔細給史蒂芬擦拭著他唇角的血液。
然後,捏住他下巴,下頜骨的劇烈疼痛讓史蒂芬只能被迫張口。
克勞斯將染著史蒂芬血液的餐巾塞到他的嘴巴中,壓過他脫落牙齒的傷口,史蒂芬疼的渾身顫慄,然而嘴巴被餐巾完全堵住,發不出聲音。
「還有,」克勞斯禮貌地說,「以後對我說話,請使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