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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會有人主動搭訕,不過景玉並沒有留下聯繫方式,而是微笑著拒絕。
歐美的審美相較而言比較多元化一些,景玉這種長相在有些人眼中看來並不算得上性、感,但也有一部分人認為非常的「hot」。
景玉不確定自己今後還要不要留在德國。
目前她也並不需要感情上的慰藉,因此也沒有開展一段戀情的打算。
再次遇到克勞斯先生,是商會活動結束後的第五天。
景玉一直想拿下酒店訂單的趙先生,他的兒子舉辦婚禮。不知道為什麼,趙先生給景玉也送來了一張邀請函。
因為新娘是生長在德國的女孩,這場婚禮基本上也是按照德國的習俗來舉辦的。
算起來,這也是景玉到達德國之後,所參加的第一場當地人婚禮。
婚禮在位於馬爾堡的一家尖頂教堂中舉行,有著優雅的石刻雕像。主聖壇後面是令人驚嘆的巨大哥德式彩色玻璃,陽光穿透,五彩繽紛的光芒落下,將石質的地板也映照出一片燦爛光輝。
按照這邊的習俗,當新人並肩走入教堂的時候,站在兩邊的賓客要向新人拋灑米粒,預示著祝福。景玉也拿到了一小兜的米,摸了摸,忍不住輕輕嘆一口氣:「有點浪費。」
「算不上浪費,」一個男聲從耳側傳來,男人用德語說,「在婚禮結束後,這些米會在清理後送去飼料廠。我們明白中國人重視食物,只是也希望能夠按照我們的習俗來完整地完成婚禮。」
景玉抬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棕色頭髮,眼睛是很濃的綠色。
他自我介紹:「馬克西姆,新娘的哥哥。」
景玉瞭然,她說:「Jemma.」
「我知道您,」馬克西姆笑起來,「克勞斯先生的輔助治療者,等待白騎士拯救的落難公主。」
他說話的語調很慢,遣詞造句也很怪。
聽他在這時候提起克勞斯,景玉保持了高度警惕,她問:「誰告訴你的?」
「不不不,別這樣緊張,」馬克西姆笑了,他聳聳肩,終於介紹自己的職業,「我是一名心理醫生,曾經為克勞斯先生服務過。我知道您的存在,不過也僅僅是』知道』。」
景玉直直地看著他:「馬克西姆先生,作為心理醫生,您應該知道,保護病人的隱私是最重要的職業道德。我如果是您,絕不會在這時候提起克勞斯先生。」
她有點說不出道不明的惱怒,並非因為自己,而是馬克西姆這樣輕易地將克勞斯先生的事情說出來。
即使景玉心裡知道,即使她是克勞斯先生的「輔助治療工具」。
景玉不喜歡他這樣「泄露隱私」。
克勞斯先生一定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的心理狀況。
談話到這裡結束,載著新娘和新娘的馬車停到入口處,這對新人互相攙扶著從紅毯末端往前走,當周圍人拋灑米粒的時候,景玉也從小包裡面抓了一把米粒,和眾人一樣,用力地拋撒向新人。
潔白的米粒落在新娘的裙擺上,像漂亮的、細細小小的珍珠碎塊。
馬克西姆對景玉小聲道歉:「很抱歉冒犯到您,請相信我,我並沒有惡意。」
景玉沒有說話。
她跟隨著人群,前往教堂內落座,馬克西姆選擇坐在她旁邊,仍舊試圖和她攀談。
他可真是健談,一直到坐下後還在聊。
不過對方長記性了,不再提克勞斯先生的事情,而是問景玉的心理狀況——
「當初我很不贊成他們實施這個輔助治療方法,才會選擇離職,」馬克西姆終於說出來原因,「這種輔助治療有可能會導致克勞斯先生為了能夠繼續幫助您而傷害您、從而製造出一個仍舊需要他幫助的』可憐女孩』——喔,先不說這點,最令我擔心的是,您有可能會因此過度依賴克勞斯先生、離不開他。」
景玉說:「您想多了。」
「坦白來說,一開始是我提出的『輔助治療』設想,但我並沒有想到克勞斯先生真的會選擇這麼做。在意識到犯下錯誤後,我試圖更正,但失敗了。我想我需要為我的不成熟想法負起責任——」馬克西姆頓了頓,「另一方面,出於健康的考慮,我認為您需要接受一個詳細的心理評估,我想確認您目前的心理健康狀況。」
他很誠摯地邀請景玉做心理測評。
「不需要,」景玉拒絕,「謝謝。」
馬克西姆看出來她的冷淡,但並沒有放棄:「Jemma小姐,我是第一個察覺到克勞斯先生具備異常心理狀況的醫生,我想沒有人比我更能了解他。他的成長經歷和心理狀況比您想像中要複雜很多,也並非您眼中所看到的』白騎士』。」
景玉頭疼地想,該怎麼才能讓這個心理醫生閉嘴。
「鑑於克勞斯先生的特殊性,我真的很擔心您會深深迷戀上他,」馬克西姆說,「您應該明白,迷戀患有白騎士綜合徵的人會很危險,您有可能會因此遭受到嚴重的傷害。」
景玉實在聽不下去對方的形容。
這個已離職的心理醫生,將克勞斯先生形容成了一個惡魔。
她簡短地反問:「我迷戀克勞斯先生怎麼了?我迷戀他迷戀到想給他生八個孩子有問題嗎?」
一句話果然成功讓馬克西姆沉默了。
果然還是要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