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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斯說:「明天早起,小龍公主摸摸她的枕頭,或許能發現一些驚喜。」
景玉歡呼一聲:「謝謝老闆!」
克勞斯口中的驚喜,從來都不會缺席。
譬如之前在法蘭克福度過的聖誕節,次日清晨,景玉在空靴子裡發現了沉甸甸的金塊,還有水頭十足的一對手鐲,這手鐲成色甚至比克勞斯給她訂製的同比例玩具還要好,金鑲玉的平安鎖,沉甸甸的鑽石項鍊,還有大把大把的歐元鈔票。
有了克勞斯這句話,景玉滿懷著快樂回到家,開開心心包餃子。
克勞斯也參與進來。
對於心靈手巧的克勞斯先生而言,這種用面和肉餡塑形的事情並不困難。
畢竟他連結構複雜的八音盒都能夠輕而易舉地修好。
新年一到,很多店鋪都早早關門,下午,大部分人都選擇在家裡。
電視上播放著一些公益節目、以及去年的相聲小品,景玉被逗得笑個不停。
而文化和生長環境不同的克勞斯,看著電視節目上,沈騰放棄破自行車,正在和老太太細數寓言故事名稱——《東郭先生與狼》、《呂洞賓與狗》、《農夫與蛇》、《郝建與老太太》。
克勞斯還在思考這些名稱相對應的故事時,旁邊的景玉已經笑到直不起腰。
事實上,克勞斯不喜歡太鬧騰、性格誇張的傢伙。
他不喜歡大哭大笑,不喜歡身側人表現出太過於強力的情感。
不喜歡被別人的情緒感染,不喜歡吵鬧。
但——
克勞斯將鼓囊囊的餃子放在撒了一層麵粉的托盤上。
他將托盤拿的遠一些,以免被景玉的笑聲震翻。
景玉一直在開心地看電視節目,她手上的餃子已經捏了快一分鐘。
貪財的小龍笑起來的模樣還挺討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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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餃子這種事情由景玉負責,但等待水燒開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景玉剛剛往鍋中加入冷水,點開燃氣灶,站在客廳的克勞斯拿了疊紅色的紙過來:「這些還需要貼嗎?」
景玉轉身看了眼。
這些東西還沒有拆,大概十幾張,塞在同一個塑膠袋中。
「啊,那些呀,其實貼不貼都行,」景玉說,「都是賣對聯的老闆送的——不過要注意喔,福要倒著貼,寓意著』福到了』。」
克勞斯問:「春字呢?倒著貼寓意著什麼?春天到了?」
景玉言簡意駭:「蠢(春)到家了。」
這個簡單的雙關終於逗樂克勞斯,算得上是第一次在中國度過春節,他找到固體膠棒,饒有興趣地將這些東西貼到一些空曠的地方。
景玉站在廚房中,正低頭洗清晨買回來的新鮮聖女果,掰開聖女果底端的綠色葉柄,在水下洗的乾乾淨淨,瀝乾淨水,放在一個印著草莓的乾淨盤子中。
剛剛盛好,景玉聽到身後克勞斯誇讚:「寶貝,門口的對聯貼的好工整,一個人貼很辛苦吧?」
「沒啊,」景玉脫口而出,「隔壁幫——」
等等。
她終於緩慢意識到,似乎,不該提這個。
遲疑間,身後的克勞斯已經走過來了。
他面色如常,好像她的回答並沒有激起他的半點不悅。
「還剩最後一張,」克勞斯給景玉看那個長條的贈品,「這個應該貼在哪裡?」
是的。
克勞斯先生不會吃醋,這是一場契約。
景玉探身去看。
紅色的底,金燦燦四個大字。
出入平安。
「啊,這個呀,一般會貼在大門口,或者車子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希望出行和歸來都能夠平平安安,出入平安,」景玉和克勞斯解釋,「不過我們牆壁上不適合貼這個,我也沒有車子,所以暫時用不到,您收起來吧。」
克勞斯應了一聲,隨手放在旁邊,他低頭,看著景玉手裡的聖女果:「好吃嗎?」
景玉捏了一個,遞到他唇邊。
克勞斯張口,景玉感受到他唇的溫度,只有一下。
而在這時候,與這廚房僅隔一個牆壁的位置,鄰居家的廚房中,除了炒菜聲和咳嗽聲,還傳來了鄰居阿姨的聲音:「小及啊,你覺著住咱對門的景玉咋樣啊?」
聽不清楚王及怎麼回答的,只聽見鄰居阿姨的笑聲:「嗨,你上了兩年大學,連個女朋友都沒找到——我覺著那女孩挺好的,模樣標誌,脾氣也好,要不試試?晚上要不請她過來咱們家一塊吃飯,你和她再接觸接觸……」
景玉繃緊神經。
克勞斯沒什麼反應,他好像沒有聽懂對方在說什麼。
畢竟不是母語。
還有油煙機、鍋鏟的聲音。
克勞斯慢慢地品嘗著聖女果的味道:「不錯。」
景玉鬆了口氣:「是嗎?」
她覺著此地不宜久留,主動提出:「先生,我們去客廳吃聖女果——!」
克勞斯將她抱起來,放在比較高、一般用來隨手放些雜物的料理台上。
現在,這上面的東西被清理掉,乾乾淨淨,只有冰涼的白色瓷磚,隔著裙子熨帖。
景玉仍舊不能和他平視,但她的腿已經和克勞斯的腰差不多平齊了。
景玉背部已經貼到身後冰冷的瓷磚上,她甚至能更加清晰地聽到隔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