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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事情,有過一次,一輩子都毀了。趙彩南想,也許自己死了,才是對她們兩個人的解脫,她一心不想趙暮夕過得像她那樣,卻一步步地在把趙暮夕往那條路上逼;就正如她當初討厭自己那副骯髒的模樣,卻依然在那條骯髒的路上走著。
此時腦子裡是一團糟,離明天十二點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她一個多月都湊不到的錢,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湊到?可那幫龜孫子心腸毒著,說到就會做到……
趙彩南只能想到紀與棠,一口氣能拿出30萬的人,就只能想到紀小姐。那天趙暮夕說她跟紀與棠是那種關係,趙彩南始終不信,女兒是她生的,又是她看著長大的,趙暮夕是什麼樣的人,沒人比她趙彩南更清楚,縱然是豁了命出去,趙暮夕也不會幹那種“勾當”。
她聯繫了紀與棠,一分鐘都不能再耽擱。
紀與棠看著趙彩南發來的照片和視頻,趙暮夕正躺在髒亂的房間裡,昏迷著狼狽不堪,她心如刀割,轉眼間無聲淚流滿面。
她直接報了警,再讓二叔出幾個人跟自己去賭場要人,紀二叔黑白兩道都有接觸,開賭場放貸的,也要給他幾分面子,趙彩南的事情,紀與棠也是托他給打聽的。
密閉的房間裡,又悶又熱,空氣里飄蕩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從紀與棠接到趙彩南的電話,再到紀與棠找到趙暮夕,只用了一個小時不到,可當紀與棠看到趙暮夕昏迷在積滿灰塵的鐵床上,渾身狼藉時,還是責備自己來得太晚。
“暮夕……”紀與棠俯下身,近距離看著她的臉時,眼淚落了下來,紀與棠輕輕給她擦著臉上的灰塵,喚著她,“暮夕,我來接你了……”
趙暮夕感覺到溫熱的液體落在自己的臉頰上,暈沉沉地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紀與棠,趙暮夕鼻酸,眼前立刻是一片朦朧,委屈又害怕地哭出聲來,伸出手臂緊緊地抱住她。
“沒事了,沒事了……”紀與棠將她扶起,死死摟在懷裡抱著,現在心裡越發確定,以後她趙暮夕再犟也沒用,非得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行。
趙暮夕只是哭,抱著紀與棠一直哭,這已經是萬幸了,至少睜開眼看到的,是自己最想見到的人。
“我們回家。”紀與棠低頭給她擦著擦不乾的眼淚。
趙暮夕哽咽著,不想鬆開抱她的手,“嗯……”
“這幫孫子沒欺負你吧!”趙彩南沖向前去。
紀與棠眼眶還是紅的,瞪著趙彩南,“她是你女兒,不是你賺錢的工具!你不懂珍惜她,自然有人會珍惜她。”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晚了,趙媽快下線了。
第49章
“暮夕……”趙彩南在趙暮夕眼底看到的是心如死灰, 趙暮夕流著淚, 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站在趙彩南面前,也不言語。這一幕,讓趙彩南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她撲騰跌倒在地,“媽錯了,媽真的知道錯了……”
趙暮夕不看她,仍不言語。
那幾個肇事的人,被押回警局處理, 但這只是地下賭場的一個據點, 他們又有背景,想關掉一個賭場沒那麼容易。債務還清,他們也就放了人, 畢竟做黑道生意的, 本質上也是生意人。
紀與棠讓人把趙彩南安頓一下, 自己帶著趙暮夕離開了,她一定被嚇得不輕,到現在還不肯張嘴多說一句話,看著甚是揪心。
汽車后座上, 紀與棠坐在她身邊,右手輕輕撫著她的背,然後攬著她的肩,將她抱著,左手慢慢牽過她的右手, 和她十指相扣。
趙暮夕低頭看著她緊握自己的手,想起方才她說的話,更是淚崩。
“……自然會有人珍惜她。”
珍惜……趙暮夕從未想過有一天,有人會把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趙暮夕轉頭看向紀與棠的臉,看得出來她哭了,連眼睛都哭得有些紅腫。
紀與棠貼近她,蹭著她的額頭,低聲安慰,“有我呢,沒事了……”
這一刻,擁抱就是感情最好的宣洩方式,趙暮夕抱著她,將頭埋在她懷裡,二十五年來,她所有不幸換來的最大的幸運,大概就是遇上紀與棠了。
晚上十一點,回到公寓。
紀與棠拿著濕巾輕輕替趙暮夕擦乾淨臉上的淚痕,她們之間有些事情,應該早些說清楚才是,既然知道趙暮夕的性格如此,就該主動去走近她的心,解開她的心結,有些傷疤非得揭開了才能治癒,總比她一直埋在心底隱隱作痛要強。
“我媽的事情……”趙暮夕也覺得該說出來,她能感受得到,紀與棠一直想靠近她,但她自己卻一再逃避。
“我都知道了。”在趙暮夕說出來之前,紀與棠先接過她的話。
“你不知道……”過去那些不願再回顧的事情,趙暮夕從來沒有主動跟別人提過,因為她覺得那是自己的“羞辱”,而在心愛的人面前說起這些,更是需要勇氣。
趙暮夕咬著唇,“紀總,我不是正經家庭出身的……”
這句話自己說出來很心酸,但這是趙暮夕從小到大,聽過最多的一句話。人們都說,她母親是公交車,還說,有其母必有其女,罵她是小野雞…這類的話,她都聽得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