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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一個稱職的娘親。不管如何,孩子都是無罪的,她捨棄了孩子這麼多年不管不顧也沒有過問。而如今孩子成親,不管是真心實意的還是假的,她都希望來看一眼。
原燁的心就像被澆了一盆冷水。良久,他才慢慢地從再見傾風的喜悅中緩過神來。面對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投過來,他便道:「我知道了。竟兒迎親去了還未回來,你們不如先進去坐一下。」
倆人進了府,原燁親自看茶,又想和傾風敘舊,可是他是怎麼都沒那個臉皮的。在橋歸的目光之下,他也坐不住,正好聽見管家喊原竟回來了,他便走了出去。
這時,南蓮也盛裝打扮地走了出來,她看見橋歸與傾風二人,便朝傾風欠了欠身,而後按禮入座。
橋歸道:「你為何不給我行禮?」
「為何?我乃郡主,照理也是你給我行禮才是。」
橋歸的臉一黑,冷哼道:「郡主,好大的架子!」
傾風卻是撲哧一聲笑,她按住了橋歸的手,道:「她說的也沒錯呀,她是可以給我行禮,卻不一定該給你行禮。」
南蓮給傾風行禮,不過是因為她是原竟的娘,可橋歸與原竟卻無多少關係,南蓮自然不會給她行禮。
「我們也都拜了堂的,她若是覺得該給你行禮,那自然得給我行禮,否則她這不是自己否認了她和原竟的關係了嗎?!」橋歸道。
「我和小叔是何關係呢?」南蓮反問,「如今小叔在迎娶她人,而我也不過是她的嫂子罷了。」
這話不偏不倚正落入走進來的原竟和駱棋嬌的耳中,原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南蓮故作不在意地為她更衣,敦促她出門迎親,可到底她還是很在乎和介意的。旋即她的目光便看見了坐在南蓮對面的傾風和橋歸。她一怔,腳步也有所放慢。
「吉時到了,該拜堂了!」儐相高聲道。
「將夫人請出來吧!」原燁對下人道。即使原竟的生母在場,可原鹿氏作為主母也還是得出來主婚的。
近一年半載,原鹿氏被囚禁在內院,加上又受了刺激,整個人有時候瘋瘋癲癲的。原燁命劉大夫給她開了許多藥,保證她在此次的婚禮上能安安分分地待著。
下人扶著呆若木雞的原鹿氏出來坐在主位上,原竟的目光卻是放在了傾風的身上。傾風也瞧著她,不知情的甚至以為她們這是在眉目傳情。
「一拜天地!」儐相的聲音嘹亮地響起。原竟回過神來,不太情願地拜天地。駱棋嬌又何嘗願意,可是既然她已經做好了準備,便不會再忸怩。
「二拜高堂!」儐相又喊。
二人拜完了原燁與原鹿氏,原竟卻是稍微轉個身,朝傾風欠了欠身。眾人不知她是何意,儐相解圍道:「原少卿別急,還沒到夫妻對拜的那一步呢!」
眾人哈哈大笑,以為原竟那一個動作是迫不及待地夫妻對拜了。
三拜叩首結束,也該送入了洞房。
原竟房間已在昨日被駱棋琅派人過來鋪好了,而原竟將駱棋嬌送入洞房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命花蕊拿多些點心進來,又對駱棋嬌道:「今日辛苦你了,你若是肚子餓了,儘管讓花蕊幫你拿些飯菜進來。你我不過是合作,不必怕壞了規矩。」
駱棋嬌點頭回應了她,等她一走,便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原竟走回到堂上時,已經沒了傾風和橋歸的身影,南蓮將一塊玉佩遞給原竟,道:「這是你娘托我替她送給你的新婚賀禮。」
原竟摸著那塊有些年頭的玉佩,問南蓮:「娘她沒有送禮物給你嗎?」
「她為何要送給我,要送也是送給你的娘子才是。」南蓮瞥了她一眼,要往內院走去。
原竟想了想,將玉佩塞到她的手裡:「玉佩我多的是,這個我猜我娘應該佩戴了許久,應該是貴重的東西,你拿著。」
「你娘送你的一片心意,你卻轉送給我,你便不怕傷了她的心?」
「她若是在乎我,那必定會諒解我的。因為她在乎我,所以送我這個,可是我最在乎你,所以要轉送給你。」
南蓮這才接下那玉佩,不知是喜是怒:「盛情難卻,我便收下了。」
原燁派人來喚原竟去接待來入宴的來賓,她在南蓮耳邊悄聲道:「晚上咱們洞房,等我!」
南蓮瞪了她一眼,轉身回了修為苑。
原府已經來了不少貴客,梁王和趙王親自來了,齊王也派了人大老遠地送了賀禮來。不管他們的關係如何,這門面上的功夫都得做足的。
落華公主親自帶著皇帝的賀禮前來,原竟將她奉為上賓與梁王和趙王一同入座,令得許多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她。只見放眼望去,這擺著的幾十桌宴席中,也就落華公主一個女子罷了。
到來的貴客紛紛落座後,原燁便命人上菜。
席間,忽然有人開口問原燁:「原少卿已成家立業,原尚書何不正其身份?」
眾人一怔,心裡都明白這人的意思實際是在諷刺原燁和原竟。原竟乃庶出子,即使再得皇帝的賞識,位份再高也無法改變她是庶子的事實。本來許多人家也不是那麼重視嫡庶的關係,畢竟庶子也是有資格與嫡子爭奪家產的,可這人在這種日子說出來便是先貶低了原竟的身份。
原燁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是代替齊王送賀禮來的王府右長史,當下便明白了在這喜慶之日終究還是有人忍不住生事!
「竟兒乃吾兒,還需正何身份?」原燁笑呵呵地問,而眾人也稱他真不愧是越來越老辣的狐狸,如此情況下竟能笑臉相迎。
「哦,下官不過是聽說今日原少卿的庶母出現了……」
原燁的眼神閃了閃,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今日他的舉動倒是令不少人看了去,那原竟的娘還活著的事情便不是什麼秘密了。
「你如此關心原家的私事,是你呢,還是你家王爺呢?」原燁反問。
那齊王府右長史怔了下,忙道:「哦,是下官唐突一問,並非我家王爺的意思。」
原燁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讓你上桌是給了齊王一個薄面,否則你一個小小的王府右長史,連這道門都跨不進來,就更別提你有何資格來過問我原家的私事了。」
那右長史臉色一變,旋即告罪道:「是下官唐突,還請尚書恕罪!」
眾人以為原燁會大怒,卻不曾想他依舊微笑著招呼他入座:「談不上罪不罪的,來者即客,今日是吾兒的大喜之日,大家須盡歡才是。」
「正是。」原竟已經端著酒杯來到那右長史的面前,「我這是敬齊王的。」
梁王和趙王始終沒有什麼異動,不過他們也不過是喝了幾杯酒後便離去了,落華公主則趁無人注意,來到了新房前。
守在門口的婢女都認得落華公主,見她來了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參見公主。」
「我進去陪一陪小嬌!」
「可……」
花蕊在外朝她們招了招手,她們便退了下去。落華公主心道原竟還是挺識相的,便放心地進了屋內。
當她進去後,心才不安起來。那大紅的喜字和紅燭,還有那布置得十分喜慶的門帘、桌椅甚至連屏風都換了一塊鴛鴦屏。她繞到內屋去,當看見那端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蓋著紅蓋頭的身影時,她的心一震,恍若此時是她身穿喜服來見她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