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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竟睜大了眼睛,緊緊地捂住南蓮的手:「蓮兒……」
「而且原家與駱家聯姻,才是最好的局面。駱老也明白,只有與原家聯姻,在梁王與趙王的爭位中,只要兩家腳踏兩隻船,分別支持兩位王爺,那麼不管是哪一個坐上了那個位置,都會因此而對另一家手下留情的。」
原竟便明白原來原燁與駱老翰林進行的交易便是這些。不可置否,這件事她也曾考慮,可到底還是因駱棋嬌而險些放棄了。在這樣的關頭,腳踏兩隻船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只要兩個王爺中的一人登基,在朝廷用人之際,那都不可能將他們都連根拔起。
哪怕南蓮不這麼做,原燁和駱老翰林便也會這麼做,不過是原燁在猶豫的時候得知了駱棋嬌知道原竟的身份,逼迫他如此下決定的。他不怕原竟記恨他,而且原竟若因此與南蓮鬧矛盾,他倒也是願意看見的。儘管不一定能將她們的關係切斷,可好歹能讓她們收斂一些。
「從一開始,我便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原竟嘆了一口氣,也認了。駱棋嬌若要恨得話,便隨她去恨吧!她並非什麼善人,也會為了一己私利而犧牲別人的幸福,這是她重生以來便不該忘記的立場。
「我餓死了,你是不是要餓壞了?」原竟摸著南蓮的肚子,忽然轉變了話題。
南蓮丟給她一個白眼,道:「不餓,都給小叔你氣飽了。」
「這事你我各退一步,就這麼翻過去了如何?」
南蓮哼了哼,不說話。原竟笑著爬起來扯著她的手道:「走,你也換一身衣裳,我們到外頭吃東西去!」
南蓮老早便注意到原竟換了一身樸素的便服,剛才和她辯解上了也沒問她為何要作此打扮,如此看來是為了跟她出府去!她也不和原竟慪氣了,起身去換了一身同樣乾脆利索的男裝,將飾品摘下,又將髮絲盤起、戴上儒巾。
原竟只覺得南蓮不管是何種裝束都是十分的賞心悅目,她道:「初次見你那會兒,你也是如此裝束的,不過我卻一眼便看出了你的女子身份。」
「哦?初次見我?」
「就是在一次『夜市』上。」
南蓮道:「今日也是『夜市』開放的宵禁的日子,那我們再去一次『夜市』!」
打定主意,倆人便出來了逛夜市。她們先買了張面具戴在臉上,又吃了糖葫蘆,然後拿著糖人去觀河燈,又累又餓的倆人最後才尋了家麵攤子坐下歇息。
「蓮兒對夜市比我還熟悉,是否經常偷偷跑出來?」原竟倒茶洗了杯子,給南蓮先倒一杯茶,而自己再喝。
「竟兒該比我還熟悉的才是,畢竟竟兒可也算得上是一位經商奇才。」南蓮的目光在林立的店鋪上掃過。
原竟順著她的目光掃去,旋即笑了笑:「哪裡哪裡,不過是以權謀私得來的罷了。」
南蓮沒再說什麼,也虧得她的人替原竟打了不少掩護,否則原竟以假身份在外經商之事傳出去,丟官事小,被皇帝發覺朝中許多湊巧的事都離不開這個假身份,那便是丟命的事情了。
面很快便上來了,倆人正吃著,便聽見麵攤子旁邊的茶樓里傳出的說書聲:「咱們上回說到,徐秀才被那惡霸元二設計陷害以至於無法參加考試而名落孫山。徐秀才狀告無門,只好上京告御狀。惡霸元二得知消息,便派了下人快馬加鞭先徐秀才一步趕到了京城,請元二在京城當巡撫的世叔構陷徐秀才……」
南蓮面也不吃了,望著那說書的,殺氣暗涌。
原竟倒有些不以為意,問那也在聽說書的麵攤販子:「這說的是什麼書?」
「哦,這是最新出的話本《宦海平話》里的情節,這說到了第三回 了。」
「《宦海平話》是何人所作?」原竟又問。
「好像叫什麼廬山志士,我們這些也不是讀書人,沒看過那話本,都是聽說書的說的。」
「哦。」原竟吃完面,放下幾十錢。那麵攤販子道,「這面不需要這麼多。」
「餘下的打賞了。」
「謝謝客官!」麵攤販子欣喜若狂,隨後目送原竟與一臉寒冰的南蓮離開。
南蓮到書齋買了本《宦海平話》,原竟道:「那又不一定是在含沙射影地說我,你何必動怒?」
「你忘了前一世你便是被如此污衊的?!」
「……」
南蓮翻看了一下,發現這話本裡面的惡霸元二便有隱射原竟之意,而在這上面竟然也有元二與嫂子私通並毒害大哥,並意圖謀奪家產這種荒唐事。
原竟倒是被這事提醒了,她摸了摸下巴:「能寫出這些事情的人,想必也知道不少我們的秘密的人。然後關鍵的是這個徐秀才,你認為是否有可能是徐涇?」前一世徐涇便做過這樣的事情。
「你對他做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忽然記恨上你的?」
「其實我在他離開京城後便讓人留意了一下他,發現齊王的人曾找過他,如此說來,這一切也就解釋得通了。」
「他就只會耍這樣的手段?」南蓮惱怒。
原竟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反常,如此輕易地惱怒,只因這事跟前世一樣,南蓮不過是怕重蹈覆轍罷了。到了這個時候,她們的內心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擔憂,每走一步如履薄冰,一件小事與前世重疊都能讓南蓮介懷。
「如今話本已流傳開來,我們若是刻意去焚毀,只能授人以柄,告訴大家那元二便是我原竟;那淫-盪惡毒的嫂子便是你;那嚴明公正的八賢王便是齊王……」
「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污衊你。」
「沒關係,我不管身後名如何,我若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那我必定會拉著我所有的仇人一起下地獄!蓮兒,我們只要讓那齊王當不成八賢王便可以了。」原竟安撫南蓮道。
儘管如此,官府還是查了不少《宦海平話》並將它列入了禁。書的行列,而書齋怕惹事,便也不敢再進《宦海平話》。官府順藤摸瓜,查到了揚州的書齋,發現最開始出現的便是在這邊。
原竟已清楚是何人所為,便制止了官府繼續查。若鬧得太大,反而會使得百姓對這本書的內容更加相信,如此適得其反便不好了。
而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宦海平話》在官府的嚴控之下也漸漸地淡出了百姓的視線。本來於老百姓而言,他們的娛樂是聽說書而非看話本。《宦海平話》停了後改說別的了,他們的注意力便也被轉移了去。
至於朝廷各官吏,關注的自然是原竟與駱棋嬌定親一事。原家已向駱家提親,駱老翰林沒多久便同意了。經過納采、問名、納吉、納徵後,原燁挑了一個好日子就此與駱家訂下了親事。
南蓮與原竟都曾以為駱棋嬌知道此事後或多或少地會反對,可她卻沒有任何的反對之舉。其實她也明白自己毫無選擇的餘地,便默默地承受了下來。
只是她的狀態仍然出賣了她內心的憤怒和委屈。落華公主在得知消息後去找她,她冷嘲熱諷道:「落華,如今是否如了你的願?」
落華公主的眼淚霎時便流了下來:「我說這並非我搞得鬼你定然不信,你也定是認為我更樂意看見你嫁給原竟。可我若是說真話,也是遲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