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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立馬便懷疑是否是他今日與原竟的談話被他人聽了去,為避免原竟助力太子,故而對她下了殺手?可他又想到當時他已經讓人守在四周不許任何人接近,不可能是走漏了消息。而且這兇手敢在這種時候給原竟下毒,怕是密謀已久的。
「她今日都吃了些什麼?」皇帝問道。
劉效將自己得到的消息說與皇帝聽:「原二郎也沒吃什麼,倒是晚膳時吃了原大郎給的肉。」
原竟吃的是原勵的隨從呂文打回來的獵物,而且處理這些獵物的也是呂文,最有機會給原竟下毒的便是他們主僕。然而原勵哪怕與原竟再不和也不可能會光明正大地給她下毒,更何況倆人今日的相處看來,比以前緩和了不少,原勵沒理由殺原竟。
看見回來復命的太醫,皇帝問道:「原二郎怎麼樣了?」如果原竟真的出了事,皇帝知道原燁定然是會很傷心的。不過想到原燁也並非只有原竟一子,便也不再那麼擔憂,只是可惜了這麼個聰穎的臣子。
「臣診斷過,原大人的脈象為濡脈,濡脈的脈象細……」太醫的話還沒說完,皇帝便打斷了,「說重點。」
太醫抹了一把汗:「原大人怕是中毒了,而且在原大人的嘔吐物中發現了斷腸草的葉子。由於斷腸草的葉子與芹類的菜長得相似,故而被誤食也是有可能的。幸好吃得不多,且早在發現症狀時便令原大人嘔吐出來,又服用了些有解毒效果的藥草,原大人的命暫時保住了。」
「務必治好她。」皇帝鬆了一口氣。
等太醫下去,御林軍的統領也來到了皇帝的面前,匯報皇帝在原竟中毒後便下令徹查的結果:「臣查過所有的人,只有原司業出了事。」
「繼續查,從御廚到端菜的內侍,都不許放過。」皇帝說完,吩咐劉效,「把太子喊進來。」
原竟昏睡到深夜才醒來,剛喝下藥,便又睡了過去。再度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傍晚,見身邊是信任的麥然,她方如釋重負般放下心來。
身子除了頭暈和無力外,還是有些不舒服,然而她還是開始操心事情了:「我睡了多久?」
「一日了。」
「人呢?」
麥然遲疑了一下:「處死了。」
「還有呢?」
「消息已傳回京城,老爺估計也不會放過呂武等人。」
原竟又闔上了眼。而麥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殺一枚棋子,何需將自己置於險境之中?」
原竟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這又何嘗只是殺一枚棋子?」
原竟用苦肉計嫁禍呂文,除掉了呂文是其一;其二在於皇帝昨日的一番話讓她不得不這麼做,只要她出事了,那皇帝便暫時不會脅迫原家站在太子的一邊;其三,既然皇帝那麼狡猾,能知道那麼多事情,那他總會查到呂文跟齊王的關係,如此一來,他便有足夠的理由來懷疑是齊王不想原家助力太子故而對原竟下的手。
本來斷腸草她是打算用在呂文的身上的,而且本不打算做得隱秘,好讓齊王知道是她做的,從而以後會斷了和平遙聯繫的念頭。可眼下她有了個「一箭三雕」的機會,不可白白放過。
能弄懂皇帝近來打的算盤,原竟這麼一番「自殘」倒也不算虧了。她倒不怕自己會服食斷腸草過量而死去,畢竟已經死過了一次,死又有何懼。有麥然在,他能控制好斷腸草的量,而且她本來沒那麼嚴重,不過是為了增加可信度才表現的誇張了許多。
林景然等人聽說原竟醒了便來探望她,她道:「你們怎麼都在,今日不狩獵了?」
「你出了事,誰還有心思狩獵?!」林景然道。
原竟被這群如此重情義的友人感動了一番,笑言:「我無甚大礙,不能因我一人而敗了你們的興致呀!」
「第一日已狩獵個盡興了,更何況京郊附近便有林子可狩獵,還怕我們沒機會去盡興嗎?」
郭平道:「那個呂文用心可真是險惡,也不知你們原家怎會有那樣的奴僕!」
「怎麼了,與他何干?」原竟裝糊塗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場的人愣是沒看出她的偽裝。
「你不知道啊,原來給你下毒的正是那呂文,就是原勵的小廝。雖然一開始他並不承認,可嚴刑拷打之下他招供是因他是受了指使要拿你的命的。」
「是誰想要我的命,張晉厚?」原竟問道。
「二郎你說笑了,張晉厚此時這模樣,怎麼可能嘛!至於是誰,很可惜沒能查出來。今日天未亮,御林軍打算再盤問呂文,卻發現他自我了斷了。」郭平道。
「了斷的可真是及時。」林景然顯然並不相信呂文是自我了斷的。
原竟已經知道是誰殺了呂文的,哪怕呂文並非他所殺,也定會為了家人而選擇自我了斷。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齊王已經失去了一枚在原家的棋子,她倒要看看,他與平遙還會有何種手段來聯繫。
等閒雜人少了後,林景然才對原竟道:「不過皇上可真是重視你,為了你而大動干戈。」
「我自會去向皇上謝恩的。」原竟嘴上道,心裡卻明白,皇帝並非願意為了她而大動干戈,他只是擔心有人用同樣的手法來毒害他,故而想借原竟此事而排除潛在的危險罷了。
「昨夜你出事後,皇上曾召太子夜談至深夜,也不知談了什麼。」林景然又道。
皇帝和太子的談話內容原竟也猜了個大概,而皇帝接下來的態度恐怕就取決於太子的行為了。
原竟聽了這麼久,發現她忽略了一個人:「我大哥在何處?」
「昨日你出事後,他也被拿下盤問了,畢竟呂文是他的奴僕,不管是不是他指使呂文做這些事情,他都不能將自己摘乾淨,所以他此刻仍被關押著。不過你放心,御林軍沒怎麼讓他受苦。」
「我們臨行前爹還囑咐我們要兄弟齊心,所以我相信這事與他無關。」
「你如今待他倒是極好。」
原竟笑了笑:「畢竟是兄弟。」
等原竟的身子又好了些,能下床後,便到躲在避暑山莊清淨耳根子的皇帝跟前去了。皇帝見她的臉色蒼白便斥責道:「原二郎的身子還沒康復,怎能下床來見朕呢?」
「多謝皇上的體恤,臣並無大礙。」
皇帝這才緩了臉色:「下毒毒害你之人朕已命人查明,乃你府上的奴僕,他已畏罪自殺,至於原大郎……」
「臣相信大哥並無殺我之心。」原竟道,不過她這話說得也是巧妙,原勵並無殺她之心,可卻有害她之心。原竟很清楚這點,也用不著在皇帝面前裝兄友弟恭。畢竟於皇帝而言,就怕他們兄弟齊心,百年之後讓原家發展壯大為一股不可扭斷的勢力,於皇室子孫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該懲處的也懲處了,朕等會兒便命人放了他。至於……」皇帝沉吟片刻,「罷了,你好好養身子,餘下的,改日再說。」
原竟回去後,齊王便遣人送了補品來給她,緊接著太子親自過來探望她,言辭懇切,說了不少「肺腑之言」。有了太子過來的先例,梁王與趙王才敢光明正大地登門探望,在太子還未來之前,他們若是表現的過於明顯,那便有跟太子爭奪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