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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老夫人大壽的那一日,原勵起的甚早,他得知南蓮還沒起來便直接去了她的房間,結果推門時卻被門閂給攔住了怎麼也推不開。
「郡主呢?」原勵問吹虞。
「郡主還沒起,郡馬這麼早來找郡主所為何事?」
原勵瞪了她一眼:「沒起?今日可是駱老夫人的壽辰,她怎的還沒起?」
「郡主並不打算去駱老夫人的壽宴,自然就無需早起準備了。」
原勵睜大了雙眼:「不打算去,可……」他猛然想起,南蓮可從未明說她要去參加駱老夫人的壽宴的,至於請帖的事情,她隨便差人過去推辭了便是了,也用不著跟他言明。
「你、你們!」原勵大怒之下氣沖沖地離去。他覺得自己被南蓮欺騙了,虧得他為了這一天精心準備了一番,可到頭來南蓮還是把他當猴子耍了。
當他看見原竟也悠哉游哉地在花園跟麥然學習拳腳功夫的時候,心思百轉千回,最後走了過去:「二弟!」
原竟一個趔趄差點沒摔進池塘里,幸虧麥然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衣領,讓她安全地呆在了地面上。她緩過神來,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原勵一眼:郡主大嫂又給他吃什麼東西吃壞腦子了?
「大哥。」原竟整理了一下衣裳,也向原勵打招呼。
「你也不準備去駱老夫人的壽宴嗎?」
「也?」原竟詳裝聽不懂,「這麼說來,大哥跟大嫂並不打算去了?」
原勵盯著原竟的表情,想從中看出些蛛絲馬跡來,奈何原竟偽裝得太好,他實在是看不出原竟是否是聯合了南蓮來鉗制他的。擺了擺手:「沒事了。」說完就走了。
原竟看著他的背影沉思了起來。南蓮從未與她說過要推辭了請帖,而且那是駱家,南蓮與駱棋嬌既然是閨中密友,那自然該去的才是。可南蓮為何不去?
「少爺,還練嗎?」麥然問道。
「用早膳,沐浴更衣去賀壽!」
原竟去到駱府的時候,時辰剛剛好。駱府內滿是賓客,大部分是族親以及駱老翰林以前的學生,而女眷都在內院陪著老夫人。
駱老翰林讓駱棋琅引原竟到老夫人的跟前,她的視線粗略地在邊上的女眷臉上掃過,心裡琢磨著是否能看見駱棋嬌。雖然她這世跟駱棋嬌並不相識,可她來駱府這麼多回,愣是一次面也沒見過,便覺得有些好奇。
給老夫人祝壽又送上了壽詞,老夫人似乎很滿意,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笑得很慈祥。沒來得及嘮嗑多幾句,駱棋琅便來喊原竟到外頭去,而這時管家來報:「落華公主殿下來了。」
原竟聽見這個名字便想起自己那條受傷的腿,不過既然南蓮收到了請帖,那落華公主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她都已經來了,也無需刻意去避開。
落華公主是微服過來的,並未聲張,而且她過來後除了見了駱老翰林便直接來了內院。當她看見原竟的時候,眉頭一皺,眼神掠過她放在了內堂的女眷處,
「公主在找郡主嗎?她沒來。」原竟好整以暇地看著滿是戒備神情的落華公主。後者也發現了並無南蓮的身影,她才鬆了一口氣。
「諒她也不敢過來!」落華公主哼了哼。
「郡主為何會不敢過來,據我所知,她來過好幾回了,而我多次來駱府卻未曾聽過公主常來的。」原竟雖是在替南蓮說話,可也存了試探的心思。
「要你置喙!」落華公主道,可卻還想辯解些什麼,「本宮又不似你們能常出門!」
原竟張了張嘴,邊上卻傳來一聲溫婉又嬌弱的聲音:「落華。」
扭頭看去,卻見一個身形消瘦的女子身著一身較為艷麗的紫綠大袖的褙子,款款而來。原竟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當即便避嫌地移開了視線。
這張臉很熟悉,可是又很陌生,跟前世的記憶中的那張臉有些許不同。前世的那張臉有些嬰兒肥,臉蛋粉粉的,還有些點點的麻子。完全不懂得修飾些許,與此同時身材也是豐腴的,而不像此刻這般面容雖無什麼血色,也無麻子。身形纖瘦,仿佛風一吹便要倒了一般。
「小嬌,你怎麼跑出來了,這裡有男人!」落華公主快步走到駱棋嬌的身邊去,擋住了原竟。
原竟心道:你不許駱棋嬌見男人,可卻與我「幽會」來著,這也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吧?
可旋即又想起南蓮說落華公主不喜男子,便愣了一下:難不成落華公主喜歡的女子是駱棋嬌?!
原竟被自己的這個猜測稍微驚了一下,便偷偷地觀察了起來。駱棋嬌的目光在原竟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爾後看著落華公主道:「兄長也在,無礙的。」
「可這個人是原竟!」落華公主說著,扭頭狠狠地瞪了原竟一眼。
駱棋琅在邊上聽得也是一頭霧水,他碰了碰原竟,低聲問道:「你跟落華公主也有糾葛?」
「我?」原竟覺得她何其無辜,什麼也沒做就被人誤會四處拈花惹草了。還沒開口解釋,駱棋嬌便對落華公主道:「我知道她是原二郎。」
「那——」
「可這與她無關不是?落華何必遷怒與她。」
落華公主聞言,反駁不得,便滿是不忿地看了原竟一眼,拉著駱棋嬌的手往裡走去:「不遷怒,你帶我去見老夫人吧,再晚就誤了時辰了。」
駱棋嬌被落華公主拉著離開,也迫使自己加快腳步跟上她的步伐,走了一會兒卻是回頭看了原竟一眼,眼神複雜得讓原竟看不透。
「看什麼,走吧!」駱棋琅擋住了原竟的視線,似乎對她盯著他的妹妹瞧而感到不滿。
原竟與駱棋琅往外走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性子倒是大為不同了。」忽然她又問,「令妹是怎麼落水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今日乃大喜之日,這些事情不提也罷。」
「是我唐突了,還請見諒。」
喝了壽酒,吃了壽宴,到酉時便都散去了。原竟被駱棋琅灌了不少酒,她沒想到向來溫文爾雅的駱棋琅喝起酒來卻是豪邁得很,差點把她喝趴下了。
扶著駱府的牆,她吐了兩回,直到把肚子裡的所有的東西都吐光了才坐在牆角跟,靠著牆闔眼歇息。忽然聽見有人在跟麥然說話,她才睜開朦朧的雙眼,卻見是一個小丫頭:「我家小姐讓我給原大人送來解酒茶,還請喝完再回去。」
「你家小姐?」原竟雖喝醉了,可腦子卻清晰得很,「駱棋嬌?」
麥然嗅了嗅那碗解酒茶,發現沒問題便遞給了原竟,後者一口氣喝完了,才道:「替我謝謝你家小姐。」
小丫頭回去復命了,原竟感覺身體不至於太難受了,便站起來往原府走回去。她是從後門進去的,穿過貼著圍牆的抄手遊廊,便到了花園看見南蓮閒庭信步的身姿。
這條遊廊稍高,能將園子的大半景致看個大概。原竟在遊廊的長倚欄上坐下,看了南蓮許久,直到身子感覺到了一絲涼意,才朝著南蓮喊道:「郡主大嫂。」
她的聲音把在園子裡打掃的下人都驚動了,眾人紛紛看著在那高高的遊廊上的原竟。而南蓮早在她出現在抄手遊廊上時便看見了她,只是眼下沒有理由去找她,卻沒曾想她就找上了自己,而且還如此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