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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態緊急,請您諒解這一點――我知道您憂心獨子的安危,我可以用人格向您擔保……”
“諮詢偵探,事實上,”射rlock突然插了句嘴,語氣倒還算得上禮貌,“我會盡力而為。”而後邊往辦公室門口走邊解釋道,“現在恕我失陪,我和我的同事需要去學生宿舍看看――哦,校長先生留步吧,我在這兒待了五年,知道宿舍在哪兒。”
“射rlock,我以為你會和那位公爵談談?”走出辦公室後John不解地眨了眨眼。
“嗯哼,”射rlock隨口應了一聲,“走,我們先去職員宿舍看看,我對那個現場更感興趣。”
哈羅公學確實歷史悠久,被樹林擁裹著獨占一片廣袤的高地。校內綠糙如茵,古老的建築屹立在暮春的陽光中,常青藤隨風波動,景色相當怡人。
不過要照John說,這就是個有錢人把孩子送進來受罪的地方――校規嚴謹的寄宿制男校,聽上去就夠無聊的。
校長顯然已經跟管理人員打過招呼,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單身職員宿舍,又掉頭去了學生宿舍,射rlock在兩個現場停留的時間都不久,也沒開口說些什麼。
John同樣緘口不言,一方面是不願打擾到室友收集線索,另一方面是忙著好奇地看來看去――射rlock可是在這兒度過了幾乎全部的少年時光,John真的有點好奇那時候的射rlock Holmes是什麼樣,是不是就和那些孩子一樣,穿著黑色的魔法袍……等一下,沒有什麼黑色的魔法袍,John在腦中自我糾正道,是制服,公學制服。
“呃……你似乎跟校長挺熟?”最終John還是沒能按捺住好奇心,打探地問了室友一句。
“他認識我媽,”射rlock已經結束了調查,收起他的小放大鏡,“我在這兒念書時他還不是校長,只是個主任,負責監管學生行為,所以我們之間有一些……小歷史。”
“哦……”John別有意味地點了點頭――從那位現任校長的反應來看,那些“小歷史”中射rlock肯定不是吃虧的那方,儘管那時他還是個孩子,“能問一句嗎?你那時是什麼樣?”
“就那樣。”
“就哪樣?”
“和現在一樣。”
“……你說的沒錯,”John再次笑著點點頭,“我有時也覺得你自從十二歲之後就再沒長大過。”
“John,我和‘正常人’一樣是十三歲才入學的。”
“那就是從十三歲之後再沒長大過,”John臉上的笑意更深,“說真的,射rlock,你關注錯重點了。”
此時他們正並肩穿過宿舍一層的走廊,陽光從一側高長的窗子中照進來,走廊中很安靜,零星幾個沒去圖書館或參加戶外活動的學生路過他們身邊,讓John不由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錯覺:一隻小小的射rlock穿著制服,抱著書本,帶著那股倨傲又不耐煩的神氣從他們身邊走過去,踩過滿地安靜的陽光。
“重點在於,”射rlock獨自生了幾秒鐘悶氣,重新開口找回主題,“Saltire是完全自願地離開了宿舍,且確實不是孤身上路――有人在窗口下接應他――但那位德語教師可不是什麼綁架犯:職員宿舍與學生宿舍相隔不遠,路燈也很明亮,所以我推斷他只是在起夜時,湊巧從窗口望見了自己的學生和‘綁架者’,然後馬上追了出去。他離開得相當匆忙,什麼都沒帶,甚至急得也直接從窗口了出去,他窗外的常春藤告訴了你這一點。”
“你如何確定教師不是……”
“那個真正的綁架犯,John,知道我為什麼沒和那位公爵先生談談嗎?”射rlock驀然挑起嘴角,“因為他在害怕――在校長介紹道我和蘇格蘭場多次合作時,他的表情瞬間有點慌張,顯然一個跟警方來往密切的偵探可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確不敢報警,卻不是因為害怕獨子被撕票,而是由於他認識綁架犯,很可能極為熟悉――他想要保護綁匪。”
“什麼?”
“不僅他認識,他兒子也認識,這場出走明顯是他們提早計劃好的,”射rlock繼續解釋道,“另外不覺得奇怪嗎?雖然那位教師匆忙中沒帶手機,不能撥打報警電話,但是校園中有巡邏的警衛,他完全可以大聲喊叫,可他卻沒這麼做,只是沉默地追著他們跑。結合他與Saltire關係不錯的事實,我認為當時他已經看出了那個綁架者是什麼人――他知道這個人對Saltire非常重要,所以同樣不想驚動巡衛,只想在事情還沒鬧大前把他們追回來。”
“讓公爵想要保護的,對Saltire非常重要的人……難道是他母親?”
“不,他母親不需要在半夜三更帶他走,她可以合法地爭取監護權,”射rlock邊掏出手機按來按去邊挑了下眉,“說回那位教師,John,一天過去了,他仍音訊全無,這可說不通――他肯定知道天一亮校方就會發現他們失蹤了,所以已經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只要有機會就該給學校打個電話。”
“會不會是綁匪也連他一起綁走了?”
“有這個可能,但是John,這位教師的身手還不錯――仔細看看藤蔓你就會知道,他靈巧地靠著它們從二樓跳到地面上,落地的腳印相當穩健――所以我想我們或許該問問……”射rlock看來已經找到了想查的信息,撥通電話後以一種相當令人信服的口吻問道,“您好,請問貴院昨日是否收治了身份不明的病患?是的,我是警察……好,我知道了,謝謝。”
“哦……”等射rlock掛斷電話後,John了悟地點了下頭,“他沒被綁走,只是被打傷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被謀殺了,但既然還有別的可能就應該試一下,你看這不就得了。”
半小時後John跟室友趕到那間離學校最近的醫院,射rlock朝醫護人員晃了下警官證――Lestrade失蹤的無數張警官證中的一張――他們進到病房,見到那位教師仍然昏迷不醒,但幸運的是沒有生命危險。
他在清早七點多被路人發現送往醫院,身上沒有任何能夠提供聯繫方式的線索,於是醫院把他當做遭遇了攔路搶劫的受害人處理,警方顯然也這麼認為,不過辦事效率有待商榷,起碼一天過去了卻仍未核查出他的身份。
“John,看看他的傷口,鈍器擊傷頭部,我認為是球棍之類,”走出醫院後射rlock看上去對調查結果相當滿意,“首先傷在前額,極重的一擊,讓他立時暈了過去,綁匪慌張之下收不住手,又給了他一下,但第二次擊打比第一次要輕,因為球棍落下時他發現人已經沒了動靜――打死人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於是他匆匆忙忙抓著Saltire逃走。”
“沒錯,他除了頭部傷口並無其他外傷,尤其是手臂,沒有反抗留下的瘀傷,說明肯定是一擊至暈,所以前額最重的傷口是先留下的。”John覺得自己這次分析得還不錯。
“哦……”射rlock卻討人厭地笑了一下,“太可惜了,你又一次忽略了所有重點――傷在前額,一擊至暈,沒有反抗瘀傷,這些線索說明他當時面對綁匪而立,明見到他有兇器卻仍對他喪失了警惕;他是個成人,又身手矯捷,而綁匪帶著個不到十四歲的孩子,他卻跑出相當遠的距離才追上他們,這說明綁匪有交通工具,但不會是汽車。現在你告訴我,結論是什麼?”
“嗯……”
“結論是綁匪也是個孩子,或者說未成年人,但不會太小,鑑於他有力氣將成人打成重傷,所以十七歲上下是個合理的推測――John,Heidegger是名教師,對學生盡職盡責,這讓他在看到對方是個未成年人時採取了錯誤的應對態度,抱著善意接近兇犯,想規勸對方別做錯事……”
“以及對方沒有合法駕照,所以不能開車,”John接過話頭,“那麼他一定是騎自行車帶著Saltire逃跑,這才會讓那位老師覺得自己能跑步追上他們。”
“得了,他肯定會開車,只是搞不到一輛車,”射rlock又假笑了一下,“他敢綁架他弟弟,還敢於持械行兇,哪兒還會管自己有沒有合法駕照。”
“等等,他弟弟?Saltire不是那位公爵的獨子?”
“我想不是――未成年人,能夠說服Saltire跟他走,同公爵本人非常熟悉,這很可能歸結到一個真相,就是Holdernesse公爵還有個私生子,只是始終對外界保密,”射rlock招手攔下輛計程車,“現在才是我們該去找公爵談談的時候――哦,我想那位紳士肯定恨死校長擅作主張把我找來了。”
他們在十二點左右回到學校――那位事務繁忙的公爵已放下一切公務,仍心神不寧地留在學校里等消息。射rlock把德語教師的下落告知校長後就請公爵與他們私下談談,對方沉默地點點頭,隨他們一起走進會客室。
“公爵,這事兒是這樣,”射rlock在他對面落座,語氣全不如初見時禮貌,簡直半點不客氣,“校長先生在信中告訴我,您願意為這件綁架案支付可觀的報酬,現在開支票吧。”
John聞言極為詫異地看了室友一眼――這可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射rlock Holmes。
“是的,Holmes先生,如果您真能找到我兒子的下落的話。”公爵明顯覺得這很無禮,不過還是做出了回答。
“當然我能,但前提是您得幫我一個小忙,給我一張綁架犯的照片,”射rlock帶著假笑挑起眉,“您肯定有他的照片對吧?鑑於他是您的私生子。”
不得不說那瞬間公爵的表情可真夠複雜的――驚慌失措、頹喪不已、無可奈何,像是一個上午就老了好幾歲。
“……Holmes先生,”片刻後他終於點了點頭,承認了這個事實,“您果然如校長所言,是個極為出色的私人偵探……”
“諮詢偵探。”
“諮詢偵探,是的,是的……”公爵喃喃重複著這個新名詞,不過John覺得他肯定沒理解這是什麼意思,“James……我是說他叫James,我的私生子,”他艱難地吐出“私生子”這個詞,“他……我想這都是我的錯,我一直對他不公平,因為他的母親……這裡面有很多複雜的原因,恕我不能向您解釋……”
“我也沒興趣聽,”射rlock冷淡地打斷道,“還是讓我來推理下您的想法:案子發生後您馬上就知道是James乾的了,因為您怎麼都聯絡不上他。您不敢報警,只想委託能夠為客戶守秘的私人偵探尋找他們的下落,結果不幸校長先生找來了我――我與蘇格蘭場的合作關係令您憂心忡忡,特別是在得知那位德語教師重傷之後。現在您想說的不外乎就是懇求我對警方保密,有哪兒說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