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傑克船長：……巴博薩，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的。
另一頭，甲板上。
海盜們起初面面相覷，表情呆滯地望著加爾比恩。
可過了一會兒，他們猛地爆發出了一陣哈哈大笑。
海上生活枯燥乏味，尤其是在這個古老的年代，船上也沒有太多的娛樂設施。雖然大海本身就波瀾壯闊，景色壯麗，但長年的航向，每天都對著相似的海平面，大家早就看膩了。
如今，難得有了新鮮場面，所有人都用看熱鬧的表情，立刻興奮不已地湊過來圍觀。
如此，五分鐘後……
並沒有人來親親抱抱舉高高，卻被一群海盜惡意圍觀的加爾比恩，自動地停了下來。
他哽咽著、憤怒地瞪了所有人一眼，拍拍屁股站起來，灰溜溜又悲痛欲絕地一頭鑽進船艙里，拒絕再給人當笑話看了。
在他身後，還傳來海盜們遺憾地紛紛議論聲：‘哎呀，我才來，怎麼就結束了’；‘對啊，我還想看他能再滾幾圈呢’；‘哈哈，給錢給錢，我就說他會自動停下來的’。
‘一！群！人！渣！敗！類！’加爾比恩在船艙中咬牙切齒，痛心疾首。
他的頭髮和眼睛都變成了憂傷的深藍色：“嗚嗚，我要媽媽！如果早知道外面是這個樣子，我絕對絕對絕對……離家出走的時候，多做一些準備！”
比爾特納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身形嬌小的巫師，頂著一頭詭異藍色的頭髮，眼珠也發著藍光的縮在角落裡，可憐兮兮地嘀嘀咕咕喊媽媽。
那變來變去的頭髮和眼睛，實在有點兒魔幻。
但在這個孩子身上，完全沒什麼恐怖的氛圍，只讓人覺得有趣和可愛。
這位在海盜群體中，勉強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好人的男人，不禁有些心軟。
“其實，你的運氣很不錯。”
他溫和地對加爾比恩這麼說：“如果在別的海盜船上，你這麼鬧，搞不好會被賣掉。但在這裡，大家都只是隨便說說，嚇唬你。”
加爾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老比爾慢慢走過來，溫和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這位看起來有些上年紀的海盜，在岸上還有一個名叫威爾特納的兒子。
可作為海盜中的一員，他不得不拋下兒子，長期在海上漂泊。這種無奈的父子分離，促使他每一天都在思念自己的兒子。於是，當看到年幼的小巫師，就仿佛看到了曾經年幼的兒子威爾，所以，他的態度較之其他海盜們，明顯要友善很多。
“我們的船長不喜歡做販賣人口的事，他討厭這個。事實上，在黑珍珠還被叫做邪惡女孩號的時候，她是一艘運奴船。你知道什麼是運奴船嗎？”
老比爾非常有經驗的沒有去哄孩子，以防越哄越亂，轉而試圖把加爾的注意力轉移開。
年幼的孩子往往沒有太專注的注意力，他們總是一會兒想這個，一會兒想那個的坐不住。
小巫師也不例外。
加爾果然如他所願地抬起頭，藍眼睛一下子變成了興奮的紅眼睛，還傻乎乎地搖了搖頭，好奇地看向老比爾：“你說，運什麼？”
“運奴隸。簡單說，就是把從非洲抓獲的一些土著，運送到各大奴隸拍賣場，充當奴隸賣掉。”
老比爾遞給他一碗看起來不算太好喝的稀粥，耐心地解釋說。
“販賣人口？這是不道德的犯罪行為。”
加爾早就渴的要命，哭嚎也蠻費力氣的。可在大海上，完全找不到淡水喝。這時候，終於有了喝的，他再顧不得嬌氣的挑三揀四了，急忙接過了那個碗，先灌上一大口，讓喉嚨總算不那麼火燒火燎後，才小口小口地把它全都喝完。
然後，他還不忘地繼續追問：“現在呢？現在的黑珍珠號還運奴隸嗎？”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對這種只存在於歷史中的邪惡販奴事件，還缺乏一定的正確認知。而骨子裡那種格蘭芬多的正義感卻已經初現端倪，哪怕身處勢單力孤的境遇下，他依然控制不住地發出了抗議聲：“這是不對的，沒誰應該被當成奴隸看待。人生來平等，你們應該把那些不幸抓住的人，重新放回非洲，讓他們回自己的家。”
老比爾驚訝又好笑地看著這個小巫師。
從某方面來說，這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傢伙，嬌氣又任性，臉上更是明晃晃地貼著幾個單詞：天真、單純、好騙、傻！
可從短暫的接觸中，卻也能看出，他天性中那種與生俱來的善良和勇敢……
不過，巫師有善良和勇敢的嗎？
老比爾回憶著曾經遇見過的巫師們，那些人，總是脖子上繞著毒蛇，邋邋遢遢，神神秘秘，頭髮亂七八糟，嘴裡永遠說著沒人聽得懂又不著邊際的話，唇邊掛著邪惡的微笑。
相比之下，自稱巫師的加爾，除了變來變去的頭髮和眼睛外，看起來更像個正常人。
不過，不管巫師怎麼樣，他目前的這個性格，可不適合海盜。
要知道，假如黑珍珠號真的還在運送奴隸，對一群窮凶極惡的海盜們，說什麼要把奴隸放掉，給他們自由的人，通常都只會有兩個下場：一個是被逼跳海，自生自滅；另一個是一槍打死，乾脆利落。
“所以說，你很幸運，現在這艘船可不是什麼運奴船了。”老比爾隨口說。
雖然腦子裡想了很多，但他並不打算和一個不太懂事的孩子討論，至於說以後……以後的事情由以後的人去解決，現在擔心有點兒過早。
所以，他僅僅是抱著哄孩子的念頭，耐心回答：“前不久，我們的船長剛剛和東印度公司鬧翻，如你所說，他把一船的奴隸，全都放回了非洲。那位東印度貿易公司的卡特勒貝克特勳爵大人，為此大發雷霆。他下令抓捕傑克，也就是我們現在的船長大人，還親手點燃了這艘船——當時的名字，還是邪惡女孩號。船長親眼看著邪惡女孩號一點點兒沉沒在大海里，非常難過。”
沒想到這艘船還有這樣精彩的來歷和故事。
加爾比恩不禁睜大了眼睛，習慣性地露出了一種聽睡前故事，聽到最激烈時的期待表情問：“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這艘船沉沒了。”老比爾笑眯眯地故意說。
“騙人！她現在明明好好的，沒有被燒，也沒有沉沒到海底。”由於受船上水手們的影響，加爾比恩也下意識地也把這艘黑珍珠號擬人化了。
那些海盜們總喜歡對黑珍珠喊‘我的好姑娘’，而黑珍珠號也確實值得大家的喜愛。
這艘船體和帆都是黑色的大船，航行的時候，輕盈、敏捷、迅速，當她在海上航行的時候，就像是一位靈巧的美人在海面上翩翩起舞，而且，還是一位極漂亮的美人。
哪怕是以加爾的審美來言，除了過於古董外，這船再沒有可供挑剔的地方了。
所以，他學著那群海盜水手的口氣，入鄉隨俗，也親昵地稱呼這艘船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