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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818那個說絕交還來看朋友的傻瓜
愛德華多和克瑞斯肩並肩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兩個人都端著盛滿咖啡的紙杯, 彼此間卻有點兒相對無言的感覺。
克瑞斯生性冷靜,能言善辯,大腦時刻清醒, 越是遭到重壓越是能沉著應對。
他總是知道在什麼場合做什麼事情, 所以,能在媒體記者的圍攻中, 殺出一條血路來,是Facebook當之無愧的對外發言人。
這方面, 馬克不行。
他攻擊性太強, 對外界太犀利, 太毒舌,太不屑一顧,又太自我;
另一個好友達斯汀, 也不行。
哪怕他生性活潑、樂觀,性子也如小天使一般善良,可面對著外界的惡意時,卻會犯一些宅男的通病, 緊張慌亂地說不出話來。
至於愛德華多,他更不行。
他雖然沒有一般宅男的社交恐懼症,卻太感性, 太容易睜著那雙小鹿斑比一樣的大眼睛,讓自己陷入到一種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古怪境地中。
正如那場官司,馬克已經圖窮匕見地把他捅了一個洞穿,鮮血淋漓的時候, 他還在那傻乎乎地叨逼叨‘我是你朋友啊,馬克,我是你唯一朋友’。
這是一個成年人,一個公司首席CFO,一個商場精英該說的話嗎?
在他和馬克還處於‘蜜月’期的時候,克瑞斯曾經不止一次聽到過他和別人談論馬克。
他用一種非常軟萌的可愛語氣,讚美著馬克,說他是個天才,是個有著最可愛無辜的臉和天真靈魂的天才。
到底誰天真?
愛德華多你莫非是個瞎子?
那時候的克瑞斯就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他究竟是怎麼從馬克那張寫滿‘你們都是辣雞’的王之蔑視臉上,看出無辜的?又怎麼從他那堪比毒蛇噴灑毒液一般犀利又刻薄的語言中,看出他‘天真靈魂’的?”
顯然,這大概可以歸類為世界性的難題了。
早在那個時候,克瑞斯就已經預料到了:“等著吧,那天真靈魂遲早會讓你吃苦頭的。”
但當時,他沒有預料到這麼嚴重。
而現在,某個人果然因為自己的眼瞎,不幸撞牆撞到頭破血流了。
克瑞斯卻早沒有了當初心裡暗搓搓想要看熱鬧的幸災樂禍心情,只覺得疲憊和無盡的傷感。
“我以為你已經離開美國了,華多。”
他想了很久,還是放棄了道歉的想法,儘可能語氣平淡地說。
畢竟,站在既得利益者的立場,提道歉什麼的……
簡直就像是進行一場二次捅刀,以及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風涼話。
愛德華多似乎有些緊張。
他骨節分明的漂亮手指慢慢摩挲著盛有咖啡的紙杯,仿佛這樣能讓自己更有勇氣來面對現實一樣,還很勉強地笑了一下,才說:“也許過陣子會離開。”
克瑞斯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甚至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自找罪受的追上愛德華多,也許互相裝作沒看見會更好一點兒?
但愛德華多畢竟是愛德華多。
他也許恨馬克,卻完全不會遷怒旁人,在意識到氣氛尷尬的時候,他就努力找話題,主動側頭朝著克瑞斯笑了笑,那雙大眼睛依舊柔軟,聲音也毫無威懾力地軟軟問:“嗯……你們都還好嗎,克瑞斯?達斯汀還好嗎?”
不,我們一點兒都不好!
我們快被那個神經病馬克逼瘋了!
克瑞斯在內心中吶喊著。
他回想著官司結束後的這段時日……
馬克每天走進辦公室,像是老鷹巡視草原一般,查看每一個椅子,確保椅子上牢固地‘長’著一名可憐地Facebook程序猿,並且還處在不停的‘生產’狀態中,才滿意。
然後,他會甩掉拖鞋,趴在自己辦公室的毛毯上,面無表情地對著他的蘋果IBook筆記本開始瘋狂的寫代碼。
偶爾需要和人聯繫的時候,就使用即時通信軟體。
有一次,他給達斯汀發信息說:‘把你身邊的筆遞給我’。
這個時候,達斯汀和他的距離甚至不到1.5米。
他不吃不喝,不說不笑,像個機器人一樣。
不,他就是個機器人。
整個公司每天都籠罩在厚厚的陰雲中,所有人都在‘雷神’馬克的閃電霹靂下瑟瑟發抖。
克瑞斯在內心深處瘋狂地刷屏吐槽,一腔悲憤,仿佛恨不得下一刻就去掐死馬克這個可恨的資本家。
但下一刻,他迎著愛德華多那雙漂亮的斑比大眼睛,卻還是尷尬地笑了笑,僅僅說了一句:“還好。”
“那就好。”
愛德華多抿唇笑了一下,似乎放心了的樣子。
兩個人的氣氛又尷尬起來。
這回愛德華多也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了,在已經被開除出Facebook後,公事方便,他已經不適合談論,而私事……對於已經鬧成這樣,近乎絕交狀態的友人,還怎麼像以前那樣分享一切?
正當他倆對這場面,都有點兒無措和窘迫的時候,克瑞斯的手機瘋狂地響了起來。
兩個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克瑞斯在內心深處無比感謝這個打電話的人。
他甚至都沒看是誰,就按下了接聽鍵,手機對面響起了達斯汀慌張的喊聲:“克瑞斯,你在哪?你快回來啊!快回來!出事了。”
“出事?”克瑞斯皺起眉問:“冷靜點兒,出什麼事?”
“馬克……馬克出車禍了。”達斯汀用哭腔哽咽著說。
馬克虛弱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他腦袋上纏著一層層的白色繃帶,那頭捲髮因為傷口的緣故,被臨時剪掉,醫生大概沒考慮美觀的因素,剪的和狗啃的差不多,
除此以外,他臉色雪白,氣息奄奄,好像下一刻就會完蛋。
但不得不說,當他這樣可憐地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的時候,確實很有一種如愛德華多所說的無辜感覺。
這時候,愛德華多和克瑞斯才匆匆地趕到醫院。
他們連電梯都等不及,順著樓梯爬了五層。
相比克瑞斯的冷靜,愛德華多的那個表情可完全不像是之前打官司時‘恨不得馬克去死’的憤怒和焦躁,反而眼圈通紅,著急擔憂地快要哭出來。
以至於在這麼緊張的情況下,克瑞斯都忍不住看他好幾眼,暗自在心中罵馬克走狗屎運,居然有這麼好的朋友。
等撞上主治醫生的時候,愛德華多第一個衝上去問馬克的情況。
然而,醫生非常無語地告訴了他們‘除了撞樹導致的皮外傷外,病人之所以躺在那裡,是因為睡著了的緣故。’
他開始絮絮叨叨起來:“你們現在啊,就是仗著年輕,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等到真正出事,早晚有你們後悔莫及的時候,現在拼著命的賺錢,等你們老了,全都得花錢買命。”
“睡著了……”愛德華多喃喃自語著,仿佛只聽到了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