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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會燒光一切,喜歡並擁有意味著難得。
「……」
【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秦擢隨心所欲,完全不屑於去遮掩糟糕的一面,【因為我在乎你,所以不會偽裝自己。】
怎麼想,就怎麼做。
而如果換做其他人類,祂根本懶得吐出任何一個字眼,直接就動手了。
祂的力量是碾壓性的,而很早之前,祂的名字對祂來說毫無意義,是因為祂從未覺得自己需要和人類交流,所以哪怕有人叫錯了祂的名字、遺忘了他的名字,甚至是自作主張地將祂供奉起來,祂也無所謂。
但現在祂卻有了一個只有一個人知道的名字。
秦擢懶洋洋地想,這恐怕是一種致命的、特別的詛咒。
向來性格張揚、做事恣意妄為的邪神竟然在他的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被質疑,這種讓步……
簡邪感覺心跳不受控制地在加速。
「……」
「聽過你問我答嗎。」
沉默片刻,他低聲:「秦擢,我們做個約定吧。」
垂在身側的手隱蔽地抬了抬,小拇指彎了彎:[既然你已經說了是『我們』,那以後無論遇到了什麼,我們不能再互相隱瞞了。而我答應你,不會再試圖改變你,而是,理解——]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直接抓住了整個手,制止了他未盡的話。
【我知道了,但——不需要你為我答應任何事情。】秦擢語氣強勢,隨後,祂突然笑了一聲,挑了挑眉,【而且我什麼時候有隱瞞過你?我不是一直在和你玩這個遊戲麼?】
簡邪:「……」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再次染上了溫度。
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只要自己問出的問題,秦擢從來對他知無不言。
祂只是經常冷眼旁觀,從不主動提出和簡邪無關的真相,完全是一個睥睨一切、全知全能的神祇,這是祂那惡劣的小習慣之一,但如果簡邪表現出興趣,想要知道事情原因,祂卻從不吝惜回答。
許餘燼見簡邪止住了腳步,半晌都沒有動作,不由也杵在了原地。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隨後,他發現簡邪動了動,越過了樓梯,直接朝著甬道盡頭的電梯走去。
——那是,直接吞吃了多個調查員的異常物!
喉嚨里的警告還沒喊出口,就見簡邪已經停在了電梯面前,端詳著被黃色的封條貼起來、嚴密封鎖的電梯門,隨後目光一轉,落在了左邊牆壁上粘貼的一張泛黃的紙張,伸手把它揭了下來。
許餘燼怔了怔,也略微猶豫地跟了上來。
「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他道,指了指那張破舊的紙張,「查過了,和超自然勢力毫無關係。」
簡邪沒理他,只是看著手裡的尋人啟事。
有名字,不認識。
雖然上面登記的有照片,因為模糊的像素和雨水浸透過的緣故,根本看不清楚確切面目,但他口袋裡的蟲子卻突然激動了起來,發出了振翅的嗡鳴聲,在他的口袋裡亂撞。
簡邪摁住了它,繼續看下去。
「你認識他?」他道,「安靜點。」
許餘燼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但也明智地沒有問,只是帶著質詢意味地看向簡邪:「你發現了什麼?」
畢竟調查員大都偏執,因此,有點自言自語的習慣都顯得非常小清新。
「砰——」
在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電梯門上的黃紙封條突然撕裂,幾根粗壯滴著濃水的觸手硬生生地掰開了電梯的縫隙,觸手上長著的無數張人臉做出咀嚼的動作,朝著附近的兩個人類襲擊而去——
該死,靠的太近了。
一定是因為聞到了活人的氣息!
許餘燼神色一凝,迅速從風衣里抽出了一把小臂長的刀,直接斬斷了眼前的觸手。
怪物發出了一聲痛楚地哀嚎,剩下的半截觸手瞬間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翻滾著胡亂撞擊,想要抓住什麼。
他抬起頭,看向了簡邪。
如果他沒在餘光一閃的時候看錯的話,在他抽刀的時候,剩下的觸手都朝著他攻擊而去,而他就像個被嚇傻的普通人那樣站在原地,活脫脫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靶子……
然而,當他看清眼前的一幕的時候,頓時呆在原地。
只見無數股觸手就這麼停在了他身前半米遠處,如同被限制了自由,無法再前進分毫。
這……
「跟上來。」簡邪將尋人啟事對疊,放在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裡,不知為何許餘燼竟然聽出了一點複雜的語氣,「一年以來,我還從來沒有坐過電梯,你挺幸運的,不用爬十七層。」
許餘燼:「……」這是重點嗎。
直到跟著簡邪從被強行撐開的電梯門鑽了進去,站在滿是膿液的電梯裡,他的風衣被蹭的到處都是臭味,而簡邪居然仍舊保持著全身乾淨如常,讓他好像一個撿垃圾的邋遢流浪漢,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哪怕心態向來樂觀,但他從未如此冒險。
但不知道為何,當簡邪讓他做什麼的時候,他下意識就照做了,根本就沒有考慮原因。
而且,他分明看到牆壁上的膿液在簡邪靠近的時候,自己具有較強的管理意識地移開了,就連頭頂滴下來的不明液體也反重力地弧線滑落,全都黏在了他身上,好像他是他們兩個中最好欺負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