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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遊戲,你最好讓我吃掉。」怪物再一次冷笑道,「如果你再朝我走一米,我就會消化一個人類,這畢竟是我的捕食域。」
也就是它的食道、腸胃。
「怎麼樣?」它越說越興奮,想到簡邪身上的氣息,已經克制不住地再次分泌出了涎水,「我甚至可以大發慈悲,放過那個不長眼的調查員。」
要知道,它們通常不會放過調查員。
這些煩人的人類有時候會變成棘手的麻煩,所以會做到趕盡殺絕。
這可是天大的讓步了,簡邪應該對它的慈任心懷感激才對。
「……」
然而,最尷尬的情景發生了。
它自以為是地說了一堆話,但在場的卻沒有一個理它。
尤其是那個憑空出現的驚悚之物,居然到現在都懶得看它一眼。
更加過分的是,對方甚至在它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坐在了就近的一處座位上,托著下頜,擺出了一副旁觀者的姿態。
就好像,祂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有插手的必要。
而作為被祂全心全意注視的人類,簡邪的目光掃過了地鐵內的乘客,略微沉思。
他聽程理說過,捕食域完全由怪物掌控。
如果它說了能夠消化人類,那很可能是真的,並不是大話。
簡邪雖然平時沒什麼感情波動,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一個完全冷血的人,不可能為了解決眼前這個怪物,而讓被拉進來的普通人出現生命危險。
「……」
就在陷入困局的同時,跨在身側的單肩包憑空震動起來,打破了寂靜。
這響動甚至吸引了在寂靜中惱羞成怒,準備進攻的怪物,讓它的動作頓住,面露遲疑。
雖然單肩包內的黑匣子體型狹小,但卻如同一隻恐怖的巨獸被封印在了匣子裡,下一刻就要破殼而出,給現實世界帶來不可估量的巨大災難。
是秦擢給他的禮物在震動。
但用震動來形容已經不太貼切了。
簡直就像它們因為被簡邪本人忽視太久,忍不住想要吸引他分散的注意力。
【該拆我的禮物了吧。】儘管秦擢的語氣聽起來很散漫,但實際能感覺祂其實非常在意,甚至微微皺眉,【我也認為是時候了。】
簡邪明明收到了祂精心準備的禮物,但那天晚上居然直接就說困了。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類,會在半途讓祂去睡覺,把祂像是排在第二位的存在那樣隨意打發。
根本就沒有認真對待。
想到這裡,祂不由發出一聲不滿地低哼。
簡邪:「……」
在怪物的視線中,簡邪站在原地,沒有再往前走,似乎是妥協了。
但它並沒有掉以警惕,因為這個可怕的人類的單肩包里傳來了奇異的響動,讓它的視線不由緊緊地粘在了上面,神經也下意識緊繃起來。
總感覺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那是什麼?」它的心底染上了對未知的恐慌,強作鎮定,「你帶了什麼東西?」
不過就這個問題二言,簡邪本人也無法回答。
他確實不知道它們為什麼突然這麼鬧騰,就和送禮人一樣喜怒無常、不可捉摸。
「……」
他看了怪物一眼,直接拉開背包的拉鏈,在對方緊張的注視下拿出了黑匣子。
只見,原本純黑的匣面不知何時已經浮現出了一層暗金色的紋路,好像被火焰猛烈灼燒過一樣。
而在簡邪觸碰到它的時候,它瞬間乖巧下來,停止了剛才劇烈的晃動,被他放置在了地上。
「啪嗒。」
左邊、右邊,分別是匣子外殼的搭扣。
簡邪依次解開皮質的扣子,隨後,打開了箱子。
撲面而來的寒氣讓他的呼吸一滯。
回過神來之時,他這才注意到匣內發生的變化。
它似乎成為了一個小型低溫冷凍箱,令人極度畏懼的嚴寒正從匕首上散發出來。
而在他眼前,半空中甚至漂浮著因此產生的水滴凝聚的白霧,而刺目的白霜已然冰冷地爬滿了整個黑匣子內部,幾乎掩蓋匕首鋒利的刀刃。
這是零下溫度才會產生的現象。
簡邪之前已經試過了,他只能拿得起來第一把匕首,也就是所謂的[八寒地獄]。
和它的名字一樣。
眼前這把匕首散發出的刺骨的寒冷,如同來自地獄深淵,最極寒困苦之地。
【總有人認為十八層地獄是空間上的分隔,然而並非如此。】在他盯著匕首看的時候,秦擢漫不經心道,【可能是因為層這個量詞?】
簡邪看了祂一眼,隨後再次拿起了匕首。
而他的指尖觸碰到它的瞬間,在他眼前擁有無數顆眼球的怪物停在了原地。
身軀任何一處的眼睛都不再眨動,臉上維持著略帶扭曲的驚恐表情,好像看到了令它極度害怕的東西。
6號地鐵列車外的窗戶上漂浮著無數同樣凝滯的觸手,仿佛下一刻就會破窗而入。
它們遮蔽了還算正常的敞亮光線,在列車內投下了錯綜隱約的紋路,給人一種恍惚正身處水下的虛晃錯覺。
這是怪物在看清匣子內的東西發起攻擊的那一刻。
時間,被祂強行摁下了暫停鍵。
與此同時,簡邪耳邊的聲音消散了,只留下仿佛被丟棄在某個空間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