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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注視下,鄰居露出了一副做壞事被抓包的窘迫表情。
於是,他點點頭,禮貌道:「那我回去了。」
簡邪走了幾步,突然,在他身後飄來了弱弱的氣音:「你……有沒有坐電梯?」
「沒有。」他沒有回頭,只是道,「還在維修中。」
簡邪沒有看到身後,並不知道對方因為他的這句話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隨後,他站在原地,目送著簡邪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裡,直到確認對方不會再回來,眼底原本的惴惴不安都散去了,只留下了暗沉濃厚的陰鬱色彩。
因為冷漠和自我,所以就算發現了異樣,也不會刻意去探究。
這是很好的性格。
最初他之所以願意和簡邪做鄰居,分享自己的地盤,也是因為很喜歡這個人。
但今晚簡邪的表現,卻令他覺得有些不開心,對方似乎依舊對他漠不關心。
明明之前還和他主動搭話了,不繼續和他做朋友不說,還害他這麼擔心他的晚歸,擔心外面不長眼的怪物會吃掉他。
外面,很危險。
他不得不鼓起勇氣,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但他等待已久,期盼不已,在深夜終于歸來的簡邪的身上卻有別的怪物的氣息。
簡邪在外面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會這麼晚回來?
他真的有好多、好多的問題,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盤旋,按捺不住內心嫉妒的情緒。
可是簡邪不會回答他,因為他們甚至不是朋友……
鄰居原本是袖口的位置此刻空蕩蕩的,粘液不斷地在滴答聲中落地,順著台階被重力拉扯著滑落下去。
好朋友……真的好想要一個好朋友啊……
他感覺很痛苦。
樓道的燈光適時的亮了起來,照出了刻意藏在黑暗中,令人悚然的驚人一幕。
只見,鄰居那具的瘦弱身軀如同因為溫度上升而融化的蠟像,人形正在逐漸扭曲變形,文弱清秀的臉龐因為腦內的想法逐漸染上了陰鷙,黑泥拉扯出了內里的血肉,這顯然已經不是一個人類會具備的形態。
他絕對不再是他,而是用它來稱呼更加妥當。
好想,好想讓他永遠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這樣就不會去危險的地方。
尤其是學校,學校的同學……特別不安全。
想到這裡,鄰居的眼底浮上了一層怨恨,它徹底成為了一灘黑泥,順著台階滾向了樓道,朝著電梯慢吞吞地流去。
……
再次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十七樓,簡邪已經累的沒話說了,頗有點生無可戀。
他直接掏出了鑰匙,插進孔眼裡。
然而,才剛剛做出這個動作,他就在原地頓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地毯。
那還真是非常熟悉的一幕。
簡邪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地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再次歪了,直覺告訴他有人未經允許闖入了他的房子裡。
「是你麼?」他問最有可能這麼做的罪魁禍首。
【……】
話音剛落下,還沒有等到來自祂的回覆,在他眼前的門就被一把拉開了,露出一張陌生的青年的臉。
簡邪一眼掃去,很快就發現他雙手空空,衣著得體,而且長得完全不像是小偷,更像是什麼下一秒就會上新聞頭條的人物……但並不是什麼財經娛樂版塊,而是社會新聞。
換句話說,他身上睏倦的氣息已經幾乎要凝聚成形了。
簡邪的黑眼圈和他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任何一個在路上看到他的人,都能夠一秒判斷出這個人可能會在下一秒昏死過去,或者直接選擇減壓自殺。
不知道為什麼,簡邪覺得他的臉有點眼熟。
對方似乎也沒有想到簡邪回來了,頓時愣了一下,卻半響沒說話,似乎反應要比正常人慢半拍,腦子也轉的慢一點。
然而幾乎是在回過神的立刻,他就乾脆利落地「撲通」一聲對著簡邪跪了下來,動作一點都沒帶猶豫的。
簡邪:「…………」
該怎麼說呢,姿勢很標準,動作很熟練。
等了一會兒,似乎因為沒有聽到聲音,對方疑惑地抬起眼看向了簡邪,在仔細地觀察了他的眼睛之後,鬆了一口氣。
隨後,他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從簡邪面前走了。
就好像是簡邪熬夜太久產生了幻覺,幻視了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跪一樣,讓他的嘴角抽了抽,差點沒反應過來。
眼見對方即將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地消失在樓梯口,一道聲音卻讓他的步伐停住,當場僵硬在原地。
「給我回來。」
「……」
僵硬的身體不得不倒退著來到簡邪身邊,沒拿正臉看他,有點欲蓋彌彰的遮遮掩掩。
「對不起。」這個陌生青年慢慢地說,似乎每個字都很用力地去想了,才能吐出完整的句子,「我走的太晚了。」
簡邪:「……」
為什麼說得好像是他被邀請來做客似的,但其實他們根本就不認識。
這是重點嗎?重點不該是你為什麼在我家嗎?
「我不太會裝空調。」他努力為自己辯解,用手遮住了右臉,看上去像是個被抓不得不避開閃光燈拍照的嫌疑犯,似乎很不願意讓簡邪看到他的長相,「wifi也是第一次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