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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一起處理了。
簡邪的表情漠然,他嘴裡叼著勺子,陷入沉思。
……還是得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在跟著他。
「真的不打算理我?哪怕給我送了生日禮物?」他拿出了勺子,漫不經心玩笑道,「那你就是在追我?我要給你不合格了。」
話音落下,簡邪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
他在賭。
賭對方會不會因為這個玩笑出現。
在深夜的烏雲遮掩下,清冷的月色從沒有拉好窗簾的窗戶中投進了屋裡,簡邪沒有開燈,因此室內一片黑暗,只剩下這片慘白的色調照亮了半個客廳,也將少年的影子拉長投在了潔白的牆壁上。
他盯著那面投射他影子的牆壁看。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起來。
簡邪的手下意識攥緊了。
在他的注視下,被月光拉長的影子原本只是遮住了他和父母掛在牆上的一張全家福,但卻逐漸地往上蔓延。
就像觸碰礁石上漲潮的海水,他的影子逐漸擴張變大,直至遮住了月光,將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中。
牆壁、地板、天花板全都被黑暗緩慢吞噬,整個房間、乃至整個現實都逐漸消失了。
他好像被困在了一灘一望無際的黑色海水中,四周靜謐到詭異的地步。
但一切顯然並非如此祥和,他能夠嗅到鼻端傳來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而在不遠處的黑海中露出的森森白骨和漂浮的臟器更是從側面驗證了他的想法……這裡很可能是對方的捕食域。
簡邪警惕地繃緊了神經。
他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這和他之前遇到的A級怪物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
A級怪物身上散發出來的龐大惡意和怨氣,在對方面前簡直如同螞蟻一樣不值得一提,難怪祂對待它們的態度是如此不屑。
不過短短几秒鐘,所有東西都陷入了濃稠的黑暗。
一切只留下穿著睡衣站在原地的簡邪,以及距離他最近的那張桌子。
——而上面仍舊擺著他吃了一半的蛋糕。
簡邪:「……」就還挺貼心的。
他下意識地又舀了一勺蛋糕。
【不合格?】
就在下一秒,簡邪突然感覺到自己拿著勺子的的手肘被人從身後託了起來。
他頓時起了雞皮疙瘩,而疑似人類卻極度冰冷的身軀緊緊地貼近了簡邪的後背,對方的一隻手臂橫在了他的腰間,將他的整個上半身勒住桎梏在了懷裡。
「等一下……」
簡邪瞬間意識到對方要幹什麼,但根本就還沒來得及說,竟然就被身後的存在以這個姿勢毫不費力地一把抱起。
對方坐在了桌子上,而簡邪也被帶的落在了對方的腿上,完全被擁入懷中。
這糟糕的姿勢……
比起簡邪渾身僵硬,祂似乎毫不在意,反將下頜抵在了他的肩頭,隨後,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還沒吃乾淨蛋糕的勺子含在了嘴裡吃掉。
緊接著,祂又舔乾淨了簡邪手腕上不小心沾到的一點奶油,奇怪的感覺讓他頭皮發麻。
【為什麼不戴腕錶?】收回身體,祂慢條斯理道,【不是想要麼?】
簡邪皺起了眉:「我從來沒有想要,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你看起來好像很煩惱。】
不知有意無意,祂是湊近了簡邪才說的這句話,讓他的耳垂微微發癢。
他繃緊了身體,潛意識告訴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這隻怪物——或許用這個詞語並不準確,祂身上散發出的極端惡意已經具象化到令人頭暈目眩、耳鳴眼花的地步了,因此已經不再能用「怪物」這個詞語來簡單形容祂的身份。
簡邪迄今為止最高只遇到過A級的怪物,而且從程理口中可以猜出,A級別的怪物已經算極其高危了。
但它無論是實力、智力還是捕食域來說,統統都比不上如今在他身後的存在。
祂會攻擊同類,識別玩笑,完全憑心情現身。
而且如果要讓簡邪必須評價的話,他會說對方甚至有些接近人類的狡詐。
……也很惡趣味。
話雖這樣,但祂並沒有放開簡邪,只是轉而繼續將下頜擱在他的肩窩裡,占有欲極強地將雙手環繞摟住他的腰,懶洋洋地說道:【問吧。一個問題。】
簡邪頓了頓,選擇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你到底是什麼?」
如果知道祂是什麼,剩下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只見對方在這個問題下沉默了片刻,就在簡邪已經按捺不住,想要掙扎轉過身去看身後人的模樣的時候,祂才伸出手,將簡邪的腦袋掰了回去,終於屈尊紆貴般吐出了幾個字。
【猜猜看?】
等待回答的簡邪:「…………」
察覺到他的僵硬,祂的語氣卻帶上了愉悅,撫摸了一下他的耳垂,懶洋洋地在他耳邊哼笑了一聲:【你已經把我給你的機會用過了。】
聞言,簡邪怔了怔。
……用掉了?
他什麼時候問過對方問題了?
等等,電石火光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了最開始的那個疑問句。
——「是你送的嗎?」
哦,那確實。
祂甚至已經暗示地回答了,「為什麼不帶腕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