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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只是俯身又碰了一下他的嘴唇,隨後, 仿佛懲罰一般, 伸出手重重地摩挲他的下唇,懶洋洋道:「不太對。」
邪神沒有移開身體, 顯然是讓他再猜的意思。
簡邪抿緊了嘴唇。
「……但答案應該很接近了。」
因為秦擢後面幾次毫不收斂的力道,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唇隱隱有些作痛。
如果再來幾次, 恐怕周一去上課都不能消腫。
而邪神撐著手,態度不緊不慢地撩了撩眼皮:「給你一個提示,我和它的確有點關係, 但我不是那種低劣的道具。」
祂的語氣帶著一點傲慢,蔑視的眼神略過了放在桌面上的黑匣子。
「也不是地獄。」
手指依舊不輕不重地放在簡邪的臉頰上,似乎在催促他早點給出正確答案, 暗紅色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簡邪:「……」
他忽略兩人間過於接近的距離,偏過臉, 錯開了視線, 清空了被交纏的呼吸攪亂的思維。
總之……先篩選一下特殊信息。
既然秦擢提到了邪名,那麼與之相關的只有一點——
木雕。
簡邪依舊能夠回憶起當時自己看到的情景。
拍賣會的正中央放置著的木雕, 顯露出一副熊熊烈火包裹著的扭曲身形。
而在怪物比他先一步碰到這邪物的時候,它在頃刻間就被不可名狀的火焰燒成焦炭,仿佛這致命的火焰從木雕上蔓延了下來,從另外一個維度降臨, 淨化了令人嫌惡的罪孽。
溫何樹似乎提過,怪物稱呼祂為審判的邪神……
而在簡邪經受游增地獄的折磨, 沒有按照以往被摧毀的慣例進行之時,他才初步引起了祂的注意。
甚至,祂親口說過,祂降臨的瞬間,本來是打算燒死所有有罪的存在的。
電光石火間,簡邪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可能最接近真相的猜測。
……
「你是,」簡邪看著身上、有著人類外表的俊美青年,脫口而出,「地獄業火。」
——焚燒罪人、湮滅惡念的神火。
傳說中,可以突破時間、空間限制,可以隨心所欲地懲罰任何罪惡之人、折磨地獄任何事物的驚悚之火。
見祂的人類說出了這個名詞,秦擢臉上的表情鬆動了一下,眯起眼睛道:「我都要忘了,他們的確是這樣叫我的。」
沒有否認。
但也沒完全承認。
可是,火?
在此之前,簡邪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畢竟,他親手觸碰過對方的身體,肌膚感受過那雙嘴唇。
一個有著世界上最可怕的火焰的邪神,竟然碰起來是這麼冰冷,以至於在他的潛意識裡留下了幽藍、灰黑色的印象。
簡邪這才仔細去觀察他原本以為的黑霧。
儘管秦擢有了實體,但他依舊能夠注意到,從沙發下、地板上、家具縫隙間都顯露出觸手狀的黑霧。
……那不是霧氣。
而是某種燃燒後剩下的灰燼,漂浮在空中,造成一種霧霾的假象。
「至於我的心臟。」秦擢慢慢道,無意義地笑了一下,「就在你的身邊。」
簡邪的目光落在了沙發上,那裡放置著被他攜帶了一個月的黑匣子。
哪怕是身處在唯一帶著一點光的燈罩下,它依舊將所有光線都反射了回來,黯淡而顯示出一股神秘、致命的黑色。
先前,溫何樹用帶著恐懼的語氣提及過,他能夠感覺到那裡藏著一顆心臟……
簡邪突然無話可說。
因為,秦擢實在是太大膽了。
祂在自己甚至不確定簡邪對祂有好感,就在知道他能夠殺死祂的前提下,就這麼直接把自己完全交了出去。
究竟是過於自信,還是根本把簡邪放在了自己的生命之前?
「我也沒有判斷錯。」
秦擢完全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略微挑眉,非常不在意道:「況且,從一開始我就只是為了你才降臨的。 」
保守行事,從頭到尾都不是祂的風格。
如果簡邪真的殺了祂,那也算某種特別的殉情方式,畢竟他們早就交融在了一起。
簡邪回過味來了。
等一下。
他是被選中的人,所以能夠使用[地獄],匕首是碑界的化身。
而四把匕首卻被封在了黑匣子裡,現在秦擢承認那是祂的心臟……
祂道:「我一直在地獄裡沉睡,意識游離於整個時空,直到被你喚醒。」
這種窺探是散漫的,直到後面才集中在了一個人類身上。
秦擢的身影在他的上方扭曲、消散,化成了灰燼,然後重新出現在了沙發對面的座位上。
失去壓在身上的力量,簡邪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也坐直了身體,神情轉為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轉而落在了黑匣子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現在唯一沒有被他拿起的匕首,只剩下[無間地獄]。
也就是所謂的最深處的地獄。
所有地獄都是從無間地獄中衍生出來,因此,它又被稱為地獄的最根本,亦稱之為煉獄。
而煉獄到處充滿了火焰,以及被烈火反覆灼燒而嚎叫的人類……
正是因此,地獄業火的傳說從中誕生。
簡邪抬眼,皺起了眉:「其實變強只是次要的,你主要是想讓我拿起最後一把匕首吧,因為那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