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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久澤精神抖擻地靠近燈下的男孩,身後的三隻狗子緊隨而上,唯恐他出什麼亂子。他們不介意飼主受到一些教訓,但若是危及性命,那還是算了。
眼前的男孩……不,那只是個被怨氣纏身的惡鬼罷了,執念束縛著他,仇恨填充著他,不得輪迴不得超度,如此凶煞險惡,若是他不管不顧地出手,也不知飼主能不能躲過一劫?
就在三隻狗子糾結是撕了這隻小鬼,還是等小鬼暴揍了飼主再撕了他時,葉久澤以實際行動告訴了他們——你們還是太年輕了!
只見他提著手中的糖葫蘆,一把塞進“男孩”的嘴裡!
“男孩”漆黑的眸子猛地睜大,兩隻手條件反射地握住了糖葫蘆的棒身,將火紅的山楂塞入嘴裡,搖頭晃腦地吃了起來。
“久澤姐姐對我最好了!”
有些嘶啞的童音傳來,莫名地有點陰森。
葉久澤黑了臉,覺得這句“久澤姐姐”真特麼難聽!
“叫哥哥!”他又給他塞了個糖葫蘆。
“男孩”好不容易啃完前一根,第二根立馬接上。他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確切的說,他根本拒絕不了!
佐伯俊雄,一隻怨氣纏身的小鬼,吃糖葫蘆快吃哭了!他從沒有這麼憋屈過!
“糖葫蘆真好吃!”
“久澤姐姐對我最好了!”
媽噠!佐伯俊雄發誓,他絕對不會說出這麼羞恥的話語!
“叫哥哥!哥哥啊!”葉久澤掏出了一大把糖葫蘆,幾乎把佐伯俊雄嚇哭。
這人是不是有貓餅,明明是個女孩子,為什麼非得讓他喊“哥哥”?
媽媽!快來救我!
佐伯俊雄一個接一個被動地塞著糖葫蘆,一個沒忍住,暗色腐臭的血水從眼眶中流了下來——他真的吃哭了!
怎知葉久澤瞧見他腐臭的血淚,居然還一副嫌棄的模樣,分毫沒有一絲害怕的表情:“你太髒了吧!這是從垃圾桶里爬出來的吧!”
“別哭了,我理解你吃糖葫蘆後感動的心情!”
“但是眼淚跟泥巴灰塵混合在一起流下來,真特麼好臭啊!”
“別哭了,我多給你吃點糖葫蘆,昂!”
佐伯俊雄忍不住,眼淚流得更凶了:哇哇哇……我不要吃了!
路燈下,三隻狗子木著臉坐在一起,安靜如雞地看著飼主欺負一隻怨靈。
“糖葫蘆真好吃!久澤姐姐對我最好了!”
他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咬人。
不過還好,這粗長的糖葫蘆不是餵給他們的==
葉久澤餵了佐伯俊雄十根糖葫蘆,眼見這可憐孩子連泛著惡臭的鼻涕泡都冒出來了,實在忍不住一陣噁心,停止了投餵的手。
末了,為了不傷害這孩子的自尊心,葉久澤還面帶笑容地說道:“我這兒還有很多糖葫蘆哦!”
很多!
佐伯俊雄抓住了關鍵字!
“你要是想吃,可以繼續來找我!”
繼續!
佐伯俊雄害怕得眼淚漣漣。
“我會一根根餵你的,知道你吃不下為止!”
餵你!
佐伯俊雄雙臂環胸,慌得一批。
“嘛,你要打包幾根糖葫蘆回家嗎?”
打包?!
佐伯俊雄眼見葉久澤掏出了一大把糖葫蘆,頭頂的黑毛都豎了起來。他雙手捂住臉,猛地轉身,嚶嚶嚶地朝著樹影婆娑的黑暗跑去。
葉久澤長嘆一聲:“真是單純的孩子,竟然感動地哭了!”
眾狗:……
飼主你開心就好==
葉久澤將糖葫蘆收進【背包】里,等待著下一個受害者……哦不,下一個流浪兒。
……
君麻呂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客廳里,現在已經是黑夜,但黑暗並不能阻止他夜視的能力。
他是輝夜君麻呂,輝夜一族可是仙人體的分支之一,哪怕他此刻置身刀山火海,也無所畏懼。
他瞧著地板上熟悉的灰塵和腳印,包括葉久澤用手指碰過的地方留下的痕跡……嗯,是早上離開的屋子沒錯。
就是不知道為何會來到這裡?
幻術嗎?
他又恢復了小孩子的模樣,清俊的面龐滿是冷漠,一個碩大的金屬手提箱放在身側。那是葉久澤需要的現金。
“咚、咚、咚……”
死寂的房子裡,狹長的樓梯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下來。
君麻呂平靜地放下了金屬箱,在沒發現藏獒的蹤跡後,乾脆利落地解開了上身的衣服,進入了備戰狀態。
“咚、咚、咚……”
一個被白色的塑料布裹纏著的女人扭曲著四肢,睜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朝他爬過來。
蜿蜒的血痕沾染著腐屍的臭味,她帶著怨恨而來,似乎要將一切都拖向死亡。
只可惜這足以讓普通人心智崩潰的一幕落在君麻呂眼裡,就跟喝茶吃飯一樣正常。
身為一個忍者,什麼骨骼驚奇的死法沒見過?什麼詭異陰森的忍術沒接觸過?什麼血腥殘忍的斷肢沒收拾過?
像這種拙劣的從樓梯上爬下來的進攻方式……
君麻呂低下了頭,彎下了腰,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女人”,然後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手往後探向自己的頸椎,緩緩地,緩緩地將手指伸入自己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