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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生丸睜開了眼,聽著她嘮叨。
“你每天活得那麼高貴冷艷,端著架子不累嗎?”葉久澤喃喃道,“就算變成了白柴,你也很少和同類們玩鬧,都不知道你的童年是怎麼過來的。”
葉久澤的呼吸漸漸綿長,聲音有些含糊:“既然好不容易重來一次,就開開心心地當個孩子吧……”
“我帶你去遊樂場、電玩城好不好?”
“你生在戰國,肯定沒玩過這些……”葉久澤嘴角勾起笑弧,輕拍著他的絨尾,“你說過,大妖怪的壽命很漫長。”
“好歹,多記住我一點吧……”
殺生丸微微一怔,本能地側過身,卻見葉久澤吐息綿長,已然進入了睡眠。
大妖怪的壽命很漫長,好歹,多記住我一點吧……
殺生丸抿了抿唇,安分下來。
他是大妖,生命以千年為基;她是人類,在世不過區區百年。百年之於千年,譬如螢火之於皓月,當他尚在年輕氣盛的鼎峰期,她已成了白髮蒼蒼的耄耋老人。
青絲華發,一夕之間。
殺生丸忽然覺得難以入睡,莫名的情緒越堆越高,放在床頭的天生牙像是應和著他的心情,微微顫抖起來。
她終將死去。
她會死在他之前。
而死亡,是他難以抗拒的宿命;而責任,是他永遠無法推卸的重擔。以西國為中心,畫地為牢,漫長一生,別無她的存在?
殺生丸只覺得心頭煩躁至極,頗有點輾轉反側。
及至夜半,他掙脫出葉久澤的懷抱,無聲無息地溜下床,抱起了一人高的天生牙,靜默地坐在地板上。
天生牙是治癒之刀,可通冥界,可逆生死,能在瞬間挽回死者的性命……但即使是天生牙,也無法讓一個人類擁有逾期百年的壽命。
他終將失去她,這是一個既定的結局。
殺生丸怔怔出神,不知為何感覺胸腔內酸澀難當。一種奇怪的苦悶的感覺,比當初見到父親急著去送死更憤怒,比知道犬夜叉繼承鐵碎牙更酸澀……
他想讓她活著……
這頭的殺生丸難得失眠,那頭的葉久澤依舊睡得沒心沒肺。他幾乎規劃了殺生丸未來的校園生活,並在甜美的夢境中將之實現。
夢到酣處,他嘴角勾起了笑弧——
偌大寬敞的教室之內,一群可愛軟萌的蘿蔔頭坐在一起,嘰嘰喳喳地交流著昨晚看的動漫、玩的高達、吃的料理……
上課鈴聲響起後,他看著殺生糯米丸繃著包子臉,嚴肅認真地聽課做筆記。
數學老師的難題寫在黑板上,滿臉堆笑:“糯米丸同學,請你為大家解答這道數學題吧!”
殺生糯米丸渾身學霸氣場全開,昂首挺胸走上講台,拿起粉筆唰唰唰地寫下解法,迎來老師與同學的鮮花掌聲與喝彩。
精緻的孩子回到家,握著滿分的試卷,撲進他的懷裡。
他眨著眼,滿臉驕矜,一副求表揚卻死命不說的模樣:“媽媽,我沒給你們丟臉,哼!”
哦草可愛死了!葉久澤覺得自己快被萌化了!
等等,“媽媽”是怎麼回事?哈哈哈,殺生丸也會喊“媽媽”,天吶笑死爹了!
可就在這時,身後的門緩緩而開。有個熟悉又高大的身影踱步而來,像是帶著霜雪和冰寒,葉久澤沒忍住轉過頭,對上眼的那刻忽然一顫——
“爸爸!”
剎那,夢境中只剩一聲脆生生的呼喚。可這呼喚就像一雙大手,狠狠扒開了他心頭的私密,將所有的痴念和妄想都陳列在前。
葉久澤活生生被嚇醒了==
……
葉久澤抱著殺生丸,一大一小的眼圈都有點黑。公寓內瀰漫著一陣不可說的低氣壓,饒是琴酒都有些噤若寒蟬。
學園祭過後的第一天,是學生放假後勤灑掃處理場地的時候。趁著今日的空閒,他得將“敬業”帶去預約處,做個全面的心理檢查。
而心理醫生,是一位頗為年輕的女人。
“長谷川醫生,日安。”葉久澤微笑著將琴酒往前推了一把,“這孩子就拜託你了。”
琴酒裝得單純,心頭卻有咆哮馬飛奔而過。這哪是什麼心理醫生,分明是黑衣組織里的員工!
即使她並非核心成員,但她的確為組織效力。要是他的記憶沒出錯的話,她似乎叫“長谷川繪里”。
那麼問題來了,明明該是組織內負責北美軍火交接的女人,怎麼會跑到這兒干起“心理醫生”這行?
是伏特加的意思,還是說……她本身就與警方有關係,是個臥底?
琴酒不動聲色,面上一派純真。
長谷川微笑,注視著琴酒的面龐,溫柔至極:“真是個可愛又漂亮的孩子,只是做一點心理測試,問幾個小問題,不要緊張,不打針哦。”
琴酒:……
突然想起赤井秀一的針頭==
葉久澤等在外間,室內只剩下琴酒和女醫生。不出琴酒所料,女醫生給出的所有測試題,基本都在預測他是否有反社會傾向。
可琴酒終究是琴酒,他以成人的智慧模仿著孩童的天真,無論對方給出什麼,他都能以孩子的眼光去預判、去選擇、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