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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過去了不到一天,包工頭就找來他和七個別的兄弟,讓他們揮錘,在不同方向夯進了八根木樁,活不算累,卻給了他們一大筆獎金,當時他們還覺得賺著了。
這八根木樁,就是現在八根柱子的底座。
拿到獎金的快樂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他仿佛生了一場怪病,每天都更加衰弱無力。直到因為越來越干不動活兒而被辭退的時候,才有看不過眼的工地老人告訴他,原來他們的八字被寫到了黃紙上,連帶著他們每人的一縷兒頭髮,壓在了那木樁最下面。
這是一種從清代流傳下來的「叫魂」之法,只因為他們是天生的大水之命,所以魂魄就被雍薈集團「借走」壓在了建築最底下。而這裡的風水屬性也成功改編,與保留的古井相輔相成,構成了滾滾水生木的風水陣。
他們八個人急了,去找雍薈集團的老闆笛振霆討說法,也就是笛昇的父親。而對方矢口否認,媒體也都認為此事太過荒誕,不予報導。所以他們也沒鬧出什麼水花,拿了筆萬餘元的遣散費便各自回老家了。
自從回了老家,他的身體就每況愈下,遍訪名醫也無好轉,幸虧妻子阿蘭一直在他身邊照顧。但在去年四月,雍薈城竣工的時候,他還是死了。屍體已經被火化,但無**回,只因為還剩下了一縷魂魄在陽間,被壓在這石柱底下。
而阿蘭一直是笛昇的粉絲,她曾在某次見面會上質問過笛昇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對方只哂笑搖頭,甚至放任當天在場的粉絲攻擊阿蘭的荒唐。
可阿蘭心裡早有自己的判斷,以她這麼多年對笛昇的了解,他身上帶著那麼多玄學掛飾,家裡也經常進出各類大師,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只想討個說法的阿蘭最終絕望,只能選擇如此極端的方式……想用自己徹底離魂來永遠陪伴丈夫。
男鬼講完已經淚流滿面,哽咽道:「我叫劉宏,一輩子是個廢物,只有阿蘭,只有阿蘭她還記得我,我……對不起她。」
何畏嘆了口氣,「你也別……太難過。」
「謝謝你,救了她,」劉宏露出欣慰的微笑,「但……能不能拜託你不要告訴她我在這裡,跟她說我已經去輪迴了,會變成草,變成石頭,變成雲,變成她家裡的小黃狗,永遠在那個小山村里陪著她……」
何畏唏噓良久,也想不到可以安慰的話語,只重重點頭,「一定。」
劉宏聽罷,微微一笑,身上的水氣驟然褪去。
很快他的身體幾乎變得透明,然後他仿佛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對何畏憨笑一聲,「哦對了,剛剛打起來我有點失去理智,不小心把七個兄弟們也叫醒了,但我想你這麼厲害,一定沒有問題,能對付他們……」
話還沒說完,劉宏鬼身坍縮,變成了小小的亮光圓球,然後蹦跳著,回到了那個方形的孔洞裡。
他的怨念已經盡數消了。
可……
何畏瞬間失色:「不是!你回來!!你這也太相信我了吧!!!」
劉宏當然不會再回應他。
「喂喂喂!!!怎麼有你這麼不負責任的鬼?我真對付不了七個啊,你快回來別開玩笑啊!」何畏的頭髮全都炸起來了,想著還有七個跟劉宏一樣的鬼,剛剛的英雄氣概瞬間消散,「嗚嗚嗚嗚嗚,劉宏你個死鬼,我去了陰間也不會放過你的!!!」
「咯咯咯」,在一旁看了半天戲的小女孩不禁笑出了聲,「還有七個,怨氣更重哦~」
坐著等死也不是何畏的風格,為了男人的尊嚴也好歹要抵抗一下,何畏腦筋飛轉,立馬掏出剩下的棗木,掰碎,每個洞口都擺了一片。
「哎呀呀,你果然不是天師,」小女孩譏諷道,「就算你堵住了這個小洞,他們也能從上面柱子的符咒那裡出來呀。就憑你這渾身罡氣,他們就算不想進攻怕是也管不住自己。」
「要麼你把五帝錢都摘了,讓我把譚松的精氣都吸走,我幫你打一架,怎麼樣?」
「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再碰我兄弟一下。」何畏說的堅決。
小女孩明顯愣了一下,似乎動容片刻,但很快倔強的把頭轉向別處:「我看你快死的時候還會不會這麼想……」
何畏不再理會小女孩,站在還未甦醒的譚松身前寸步不離,警惕地盯著井口。
*
雍薈城,地下三層。
三個穿著黑帽衫的男子推開重重的門,仔細觀察著裡面的情況。
「老大,那小子不錯呀,自己還能解決一個。」個子稍矮的男子調笑道。
說罷,他摘下帽子,露出了一頭紅髮。
正是宋逸舟。
而被叫老大的葉隱棠卻沒有立即回答,掐了個手決往眉心一比劃,開了天眼,凝重地看向場地中央。
一口古井上面正發出詭異的黃光。
「那小子是一到陰氣重的地方就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罡氣嗎?」宋逸舟有點著急,「這不是給自己點冥燈嗎?我們要把他撈上來嗎?他那個發小情況好像不太好。」
葉隱棠沉默指指周圍的柱子,宋逸舟這才看到幾個黑影蠢蠢欲動,幾乎要掙脫出來。
常龍從葉隱棠的口袋裡鑽出個腦袋,看著眼前的場景也倒吸一口氣:「糟糕,都是奔著那小子去的,這麼多……要不要稟告高層?」
葉隱棠沉吟片刻,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