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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你可不一樣,」葉隱棠冷冷道,「他第一次來就和小販小妖甚至小鬼交到了朋友,而你呢?你……」
「我怎麼?」
「你……就決定走這條路。」葉隱棠輕嘆口氣,「道不同不相為謀,也請你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哦?」小歡來了興致,「你們都忘記以前的事了嗎?阿臣哥,你的弟弟還好嗎?聽說我走了以後你佛道雙修都壓不住內心的火氣呢!」
泊臣想到自己弟弟臨死前的慘狀……只能強迫自己闔目定神,但指尖不住地顫抖。
宋逸舟忍不住了:「你他媽真是夠了!」
「你的天資差成這樣,只能靠摺紙和法器那些下九流的功夫挺到今天,也挺不容易的呢。」
「你……」
「嘩啦!」
房間中央突然傳來一陣異響,眾人一齊看去,只見核桃不知何時摸到了何畏身邊,將幾個小鬼一推而散,然後衝著葉隱棠喊道:「快!」
葉隱棠只愣了半秒鐘,隨即拔出佩劍,朝小歡刺去。
而同一時間,宋逸舟將口袋裡的東西朝天一撒,油紙小人也瞬間飄滿了房間,它們和小歡手下的鬼童纏鬥著,絲毫不落下風。
泊臣則衝到了何畏身邊,幫核桃一起驅散靠近的鬼童,順便見縫插針地幫何畏治療身上的傷口。
三人各守各路,勉強抵擋,宋逸舟的戰況輕鬆一些,不時瞥到葉隱棠,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他從入隊以來,從沒見葉隱棠這麼……不理智過。
他的劍法幾乎凌亂,充滿發泄和懲罰的意味,而且招招都是殺手,絲毫不給小歡留任何退路。
直到最後,宋逸舟和泊臣已經處理完了大部分的鬼童,一起看向葉隱棠。
葉隱棠看著何畏身下的滿地血污,已經徹底紅了眼,手下的劍招都更加凌厲了幾分,終於刺中了小歡的肩膀,但葉隱棠沒有就此停手,而是向更深處用力,直到小歡右邊肩胛的筋骨幾乎斷裂……
宋逸舟顫顫巍巍說道:「隊長……」
「呵,」小歡反手握住葉隱棠的劍,啐了口血,「好啊,為了你那什麼都不知道的新隊員,竟然下這麼狠的手……」
葉隱棠眼神依舊冰冷:「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你不該再用我隊員的安危挑釁。」
「你會後悔的,」小歡冷笑,「你也不能保護他一輩子,他那個體質……」
葉隱棠下手更重了一分,襲來的劇痛瞬間堵住了小歡的嘴。
「我的隊員,不需要你操心。」
「那我們拭目以待吧。」
說罷,小歡的綠色斗篷忽然滑落在地。
然後就在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之前,小歡竟然連同那斗篷一起消失了。
「草,這人還不是用了法器。」宋逸舟憤憤道。
可葉隱棠管不了那些,他匆匆走到何畏身邊,蹲下,將他抱起。
一直以來冰冷的神情幾乎融化了。
何畏勉強醒了過來,可他看不清是誰把他抱了起來,只能聞到一陣淡淡的松木和麝香的氣息,沖淡了他渾身的血腥味。
何畏只覺得有些可惜,夢裡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出現在眼前了,自己卻看不清他的樣子。但他已經來不及思考太多,只想趁著意識還在的時候把一直的心愿完成——
於是,他將拳里攥著的東西,輕輕放進那人堅實胸膛前的口袋裡,緩了緩,才帶著笑說道:
「吶,劍穗還你。」
第19章 墓景妙妙屋(捉蟲)
何畏在夢裡, 看見的都是那人模模糊糊的影子,他如何衝進來,如何解決掉了小歡, 又是如何抱著自己……似乎真真切切, 但又若即若離。
他看不清那人的臉,但他的輪廓, 他手腕上松木和麝香的氣味, 一次次在何畏的夢裡出現……
泊臣又探了探何畏的額頭, 檢查了一遍外傷,對葉隱棠說道:「無大礙了, 但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醒來。」
「嗯, 」葉隱棠鎖著眉頭,「辛苦了。」
「沒事。」
泊臣繼續念了兩段助人恢復的口訣, 然後才和宋逸舟、葉隱棠憂心忡忡地走出何畏的房間,沒想到剛關上門就遇到了攔路虎。
核桃正在門外杵著,一臉「快點給我個解釋」的表情。
宋逸舟:「額……」
核桃叉著腰, 開門見山道:「你們就是『恭喜』?」
葉隱棠乾脆利落地承認了, 「是。」
「『恭喜發財』嗎?要不要這麼明顯……」核桃歪著頭想了想,「我就說,怎麼會這麼巧, 每次他出事都被你們救到,但何畏他現在好像還不知道吧?」
「是的。」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核桃憋著嘴, 「他可是……期待知道你們的身份好久了。」
葉隱棠頓了頓,沒有直接回答,轉而問道:「你是那個從火葬場開始一直跟著譚松的鬼修麼?」
核桃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怎麼又跟上何畏了?」
「因為跟著他……能吃得飽嘛!」核桃也不藏著掖著,「他那個體質,你們也是知道的, 你們招募他除了因為他唱歌不錯以外,不也是因為這個?」
葉隱棠抿了抿嘴唇,「是也不是。」
「我不明白。」
「你在幾十年前就去世了,一直徘徊在京郊火葬場附近,想要修煉卻苦於無門,直到偶然碰見何畏才忽然有了智識,決定當個鬼修。所以你就盯上了和何畏走的很近,身上難免沾染了幾分罡氣的譚松。直到雍薈城事件後,你才轉而跟了何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