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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辭不解,抬頭對上楚酌言的眼睛。
「楚先生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楚酌言垂眸看向手中項鍊,忽然開口:「你當時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再走?」
當年他去參加一場面試,因為一些無法預料的事情導致他主動放棄了那場面試,耽誤了兩天,然後回來的時候又被告知許清辭不告而別,外婆被送去了醫院。
當時他的人生灰到了極點,也曾恨過許清辭,可是在角落裡找到那條項鍊的時候還是悄悄珍藏了起來。
五年過去,那些怨恨隨著時間塵埃落定,他現在會坐在這裡,或許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想聽許清辭親口說。
被他這句話勾起了回憶,許清辭想起了楚酌言的外婆,灰白的頭髮,永遠樂呵呵地笑著,沒事的時候,喜歡和她聊家長里短。
許清辭想了想說:「我以前總是跟你說,會喜歡上你是因為那天晚上你幫我趕跑了尾隨的男人,還帶我回學校,可是,我沒有告訴你,」
許清辭忽然抬眼對上楚酌言說:「那只能讓我對你心生好感,真正喜歡上你是因為你和你外婆的那通電話。」
「電話?」楚酌言不解,隱約想起六年前的那天晚上,那是他第一次見許清辭,忽然從背後衝上來抓住他的手臂,莫名其妙地說了句「親愛的,你怎麼現在才來接我,下次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楚酌言以為她認錯了人,剛想說話就對上了許清辭慌張的眼神,他下意識回頭看,距離他們不遠處正站著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見他看過來,還心虛地向別處看。
霎時間他就明白了眼前小姑娘所面臨的處境,於是他很配合地攬住許清辭的肩膀,帶著她往學校走去。
一直到進了校門,男人沒有再尾隨,兩人才分開。
許清辭還心有餘悸,磕磕巴巴地向他道謝。楚酌言沒有放在心上,和人道別後向宿舍走去,走了幾步卻發現許清辭跟在身後。
然後他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和他同專業的低一級的學妹。
也是從那天開始,許清辭頻繁在他面前刷臉。
楚酌言想起來的那天晚上只有許清辭,不記得他到底有沒有和外婆通過電話。
許清辭繼續說:「你知道嗎?我媽媽不愛我,因為她生我的那天,爸爸著急趕去醫院然後出車禍死了,從此媽媽就恨上了我。」
「那天晚上我聽到你和你外婆打電話,聲音很輕,語氣很溫柔,我站在你身後,聽到話筒傳來的聲音,聽得出來,她很愛你。」
許清辭忽然停住,沒有再說話。
楚酌言怔怔地聽著,不自覺鬆開手,手中的項鍊隨即被許清辭抽走。
許清辭握了握手中的項鍊,這條項鍊還是她在剛認識字的年紀在家裡的雜物間找到的,項鍊被仔細地包裝起來,還寫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給我的小棉襖的新生禮物。」
然後她擅作主張地戴在脖子上,一戴就是十多年。
許清辭把項鍊小心地放進手提袋裡,然後站起來,說:「謝謝你把它送回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楚酌言卻不想就這麼讓人走,他抬頭,阻止她說:「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隱約知道她想說的意思,但還是想再確認一遍,他以前從沒發現過自己竟然這麼固執。
許清辭身體僵了僵,隨即垂眸看向地面,靜默幾秒後才終於下定決心說:「當年是我誤解了對你的喜歡,現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很幸福,也祝你過得幸福。」
「誤解?」楚酌言默念著這兩個字,目光嘲諷地看著她,「你一句誤解就想一筆勾銷?」
許清辭微怔,聽到她這麼說,楚酌言不應該輕鬆嗎?畢竟當初是她自己厚臉皮,不厭其煩地追著他跑。
「那你是想我補償你嗎?」許清辭轉身正面看著他,當初造成的困擾確實是事實。
「補償……」楚酌言站了起來,一步步向許清辭走近,「為什麼你可以如此平靜地說出這兩個字?」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眼睛緊緊盯著她的臉看,生怕遺漏了什麼,可眼前的人從始至終都一臉平靜,即使是自己和她站得如此近,他也不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到當年的任何情緒。
楚酌言明白過來,他放下手,直起身體,轉頭不去看她,然後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應該感謝你。」
「看到現在的你,我才能明白過去的自己多愚蠢,多麼不堪。」
許清辭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她向楚酌言微微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楚酌言這回沒有再攔住她,他看向面前的灰色玻璃,玻璃被擦得一塵不染,反照出許清辭離去的背影,走的決絕,沒有一刻停頓,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即使面上裝的不在意,心裡還是下了一場灰色的雨。
許清辭走出咖啡廳,然後向演員公會那裡走去,一進門,就看到許疏然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窗口員工聊天。
許疏然見到許清辭過來,眼前一亮,飛奔到許清辭跟前,說:「小姨,你怎麼來了?」
「小姨來接你回去。」
許疏然說:「那陳叔叔給的失物呢?」
「我拿了。」
「啊?陳叔叔怎麼這樣,把我留在這裡自己去找小姨。」許疏然抱怨起來,許清辭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慰他說:「好了,別說這個了,你想吃什麼,小姨帶你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