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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鹿汀更不明白了,「哥哥,我們為什麼要走?」
「因為——」蘇煜搖搖頭,擺出了一副這年紀不相稱的憂鬱,滿臉都是對這世俗的無奈,「因為,你是我的小姑媽,按照法律來說,我們是不能結婚的。」
鹿汀傻不愣登地看著他。
「所以,如果我們非要在一起,我們只能逃離這個國家,逃到可以結婚的地方去。」
蘇煜說話的時候,懇切地抓著鹿汀的手,清澈的眼睛裡滿是真誠。
「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鹿汀有些緊張起來,只感覺心突突地跳著。她的小手摸了摸胸口,才道,「哥哥,那我們為什麼要結婚呀?」
?
???
蘇煜一愣,腦袋裡閃現了無數問號,不明白眼下是什麼狀況。
鹿汀見蘇煜沒出聲,又問,「為什麼要結婚?」
一起玩就好了,為什麼要結婚呢。
蘇煜看著她,漸漸地,臉憋得通紅,語氣也激動了起來,「不是你跟我說,想和我結婚的嗎?!」
鹿汀見他凶凶的表情,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那個……哥哥,鹿鹿什麼時候說過啊?」
這一刻,蘇煜算是回味了過來。
在他一心為兩人的未來考慮時,在他被道德倫理的枷鎖壓到喘不過氣來時,在他已經準備違背倫常、突破世俗的阻礙不顧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時,她竟然把自己說以後想和他結婚這事忘了。
過分,實在是太過分了!
蘇煜感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羞辱,心裡的憤恨像一座爆發的核彈,燃起的蘑菇雲瞬間將理智燒成了灰。
他氣急敗壞,對鹿汀道,「滾,你給你滾!!!」
***
蘇煜這回是真的生鹿汀的氣了,很嚴重的氣。
自從袒露心跡的告白之後,他便有股情緒憋著。像失意,但更多的是背叛。對,就是背叛。
他被鹿汀背叛了。
明明半個月前還信誓旦旦拉著他的手,說以後要和他結婚,轉身便忘了自己說的話。而當他說帶她走的時候,她竟然一臉天真懵懂地看著他,問,「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想和你結婚呀?」
那時候的蘇煜不知該如何形容鹿汀,直到很多年後,他才聽說了一個字,叫「渣」。
剛滿三歲的鹿汀,是蘇煜人生遭遇的第一位渣女。
蘇煜憤怒得不行,索性將原本準備存下來買戒指的錢,全買了自己之前看中又不捨得買的小汽車。
常卿回到家,發現蘇煜的房間裡多出來的新玩具,覺得有蹊蹺。她看見兒子在地上拼著汽車,氣呼呼的模樣,不禁笑起來,「蘇煜,你怎麼突然買這麼多玩具回來?」
「我就是想買。」
「所以,戒指是真不買了?」常卿試探著繼續問。
「不買了。」永遠都不買了。
常卿見蘇不是很開心的模樣,她蹲下來,摸了摸孩子的頭,「你和那姑娘,已經不是好朋友了嗎?」
蘇煜聽完這話,這才抬起臉來,黑色的眼睛鼓鼓的,鼓起的腮幫子仿佛憋了股氣。
「不是了,她不配!」
早就知道鹿汀是傻子,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他就不應該對人抱有太多的期望。
常卿笑起來,見兒子激動的反應,知道他越是表現出反感,越是說明心底在意這事。
「人家怎麼讓你生氣了?」
「她做了很過分的事。」
常卿點點頭,「那你覺得,她為你做什麼事,你才會原諒她呢。」
「無論她做什麼,我都不會原諒她的!」
對於不到五歲的蘇煜而言,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比悔婚更惡劣了。
悔婚也就算了,竟然還一臉天真無邪地說自己忘了。
簡直不能更差勁。
常卿輕輕嘆了口氣。平時有什麼不如意,蘇煜這孩子也喜歡表現在臉上,是典型藏不住事的個性,但生氣歸生氣,很快就能將事情翻篇。她很少見他為一件事一連低迷好幾天。也許,這一回,蘇煜是真的被小女孩傷了心。
安靜了好一會兒,蘇煜抬起頭,問媽媽,「這世界上所有的親戚都不能結婚嗎?」
被這麼一問,常卿有些錯愕,她不明所以,「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我就是想知道。」
常卿想起法律中規定的三代以內的直系親屬和旁系親屬,又覺得複雜的說法孩子也許無法理解,於是決定用通俗易懂的方式來表達,「如果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親戚,就可以。」
蘇煜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口,「媽媽,那你和溫欣阿姨,有血緣關係嗎?」
常卿被這反常的表現弄得摸不著頭腦,她否定,「沒有。」
「那爸爸和鹿叔叔有血緣關係嗎?」
「也沒有。怎麼了?」
「明明你們都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我和鹿汀就有呢?」
常卿一愣,聯繫起之前在車上、蘇煜說法律規定自己不能送小女孩戒指,又想起蘇煜最近反常的低落,有些明白過來。她想自己已經猜到讓蘇煜犯愁的人是誰了。
她溫柔地笑起來,「你和鹿汀也沒有血緣關係呀。」
「沒、沒有?」蘇煜的認知再一次受到衝擊,「可是,可是她不是我的小姑媽嗎?」
小姑媽是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