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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汀在一旁默默地吃飯,一邊消化著李繁宇說的事。這樣一來,很多事便可以解釋了。
難怪以前他那麼討厭程澈,事事針鋒相對。
鹿汀突然對這人產生了些同情來。
飯局到後半,一部分人喝醉了,包廂里吵吵鬧鬧的。李繁宇被酒精熏得意識混亂,拼死抱著坐在一旁的章沁。
「我說,章沁啊,我的好兄弟啊……」
「……」
「愛我你怕了嗎。」
「……」
「愛我你怕了嗎?」
章沁見他的臉貼上來,嫌惡地後退避開,「怕了怕了。」
李繁宇得到答案,一臉滿意的笑,又很大聲地唱起了《小冤家》——
「小冤家,聽了話,哎呀哎呀,
大大的眼,看著我,眨巴眨巴。
……」
章沁忍無可忍,「李繁宇,你他麼再唱下去,我就要吐了!」
嘈雜聲越來越大,吵得腦袋疼。終於,鹿汀以上洗手間為藉口,從包廂里逃了出來。
大概是房間裡氧氣不足,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她洗了把臉後,從側門走出了飯店,準備透透氣。
飯店後面是個小花園,夜晚的燈朦朦朧朧,映得樹木黑黢黢一片。她走了幾步,發現不遠處的石階上坐了個人。
是蘇煜。
男生背對她坐著,手裡叼著煙,不遠處放了罐打開的易拉罐啤酒。
頭頂的夜色極深,能看見斑駁的星。
鹿汀走近,輕輕喚了聲,「嘿——」
蘇煜回頭,看了眼。
「你怎麼一個人坐這兒?」
「裡面太吵。」
鹿汀「哦」了一聲,坐在離他兩米開外的石墩上。
空氣安靜了半晌,男生突然問,「最近都跟那人混在一起?」
鹿汀也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托福還在準備嗎?」
鹿汀點點頭,「在啊,你呢,還在學嗎?」
「不學也得學,」蘇煜道,「除了這個也沒別的路可以走。」
鹿汀聽了,想到他的腰傷和被畫上句點的籃球夢,有些不是滋味。
身邊的人又道,「對了,最近你和程澈,是不是太囂張了點?」
鹿汀不明所以。
蘇煜繼續道,「幾天前我媽問我,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她好幾次開車路過這附近都看見你和一個男生走在一起,特地來問我是怎麼回事。」
這番話讓鹿汀受了不小的驚嚇,她的心砰砰跳起來,「那……你是怎麼說的?」
「我告訴她,學校在做一幫一學習小組,你和那男生是一組的。」
「你媽信了?」
蘇煜聳聳肩,「反正她也沒再多問。」
鹿汀吐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沒多問」是好事還是壞事。
蘇煜想了想,最後提醒了句,「我說,你還是低調點。」
「嗯,知道。」
***
很快,鹿汀便嘗到了「不低調」帶來的後果。
新學期開學典禮上,教導主任就早戀問題進行了嚴肅的教育。他操著一口略帶廣東口音的普通話,強烈譴責了暑假期間在學校正門口發生「親密行為」的某對男女——
「陳老師執教二十幾年了,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談戀愛偷偷地談,沒被老師發現,我拿你沒辦法。你在學校門口理直氣壯地談,做了這個年紀不該做的事,被發現後還不知悔改,可以說性質極其惡劣——」
「你們以為躲過一時就沒事?老師有的是辦法。那段時間補課的不是初三就是高三,初三的學生據我了解還沒人有膽做這種事,估計是高三的幾根老油條。倆學生的背影我記住了,那天晚上沒抓到,總有一天把你們揪出來的。」
教導主任在台上慷慨激昂,鹿汀在看台底下坐著個小板凳,支著下巴,無精打采地聽。
她和程澈真正的吻就那麼一次,還被教導主任撞見了。不小心成為了老師口中的「老油條」,她表示很無奈。
冗長的開學典禮已經過了大半小時。
這會兒班主任和紀檢部的人都不在,趙可人偷偷磕起了瓜子。末了,她將殼倒進了隨身準備的塑膠袋裡,拖著小板凳往鹿汀的方向挪了挪。
「來點瓜子不?」
「……不用。」鹿汀謝絕了她的好意。
趙可人將零食袋收起來,她抬頭,見教導主任還在滔滔不絕,感嘆道,「那兩個學生膽子真大,老陳都敢惹。」
鹿汀轉過頭來,「怎麼說?」
「老陳可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分手大師』,專治早戀男女。兩人被抓到就死定了。」
這麼可怕嗎。
「聽說追倆學生的時候,老陳新買的假髮掉旁邊的水溝了。那假髮可是他花了大價錢買來遮禿頂的。」
鹿汀:「……」
教導主任的教育持續二十分鐘才結束,下一個環節是對上期的優秀學生進行頒獎。
頒獎順序從低年級到高年級輪流進行,高三排在最後。
遠遠地,鹿汀便看見程澈跟著一群人走上了主席台。男生還是冷著個臉,看上去沒什麼興致。
負責頒獎的有兩位老師。程澈的證書和裝有獎金的信封由教導主任老陳親自頒發。老陳看著程澈,滿臉讚許,又拍了拍男生的肩,說了幾句鼓勵的話。
程澈禮貌地點頭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