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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夜宵已經是十點,打車回到酒店附近,看著身子軟成一灘的鹿汀,程澈突然意識到怎麼把人運回房間是個大問題。其他夥伴也喝了不少,只能勉強自保。除了林佳喬,一行人喝酒的人里,就數他最清醒。
林佳喬在前頭扶著晃悠悠的趙可人,一邊擔憂地看了眼還站在計程車旁的程澈。他付完打車費,暗自研究著該怎麼把鹿汀從車裡挪出來。
「要麼我去叫酒店的人過來幫忙?」隔著十來米的距離,林佳喬朝這邊喊話。
「不用了,你們先上去。」
等林佳喬走遠,程澈才費了好些勁兒,將鹿汀背起來。女生醉得厲害,身子又香又軟,與他肌膚相貼。沒走幾步,後背便生出了灼灼的熱度。
風有些涼,鹿汀的呼吸噴在耳邊,卻讓人燥熱異常。
程澈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聽著女生含糊的醉語,一邊享受起來這夜的美妙。
走下台階,他突然聽見女生朦朧間說了個「女王受」三個字。
「鹿汀——」
「唔……」
「鹿汀,你剛才說什麼?」
「嗯?」
「你在說什麼?」
神志迷糊的鹿汀似乎沒有認清當前的狀況,「……我在說,你這個六親不認的女王,嗝,女王受,現在還不是臣服在我無敵總攻的手下……」
無敵總攻?
程澈一愣,這就是她對自己的定位?
她對自己的人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笑起來,感覺到身後的人有滑下來的趨勢,手臂稍稍用力,將她又托舉起來一些。
結果下一秒,傳來她不滿的嚶嚀。「哎呀,你別頂我的胃……都想吐了。」
程澈道,「我這件上衣,三千。」
「嗯?」
「如果吐在上面,得賠。」
「嗯……女朋友吐的也要賠嗎?」
「對不起,我只是個六親不認的女王受。」
好不容易將鹿汀送回房間,趙可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蓋了一半,一邊打著呼。整個房間只有程澈和林佳喬兩個清醒人,他將鹿汀抱到床上,拿了個軟枕頭在她脖子底下墊著,確定這人睡好,才準備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對林佳喬道,「拜託你了。」
林佳喬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點點頭,「沒事。」
「她剛才說想吐,如果實在難受,麻煩你扶她去洗手間吐掉。不然睡到半夜萬一食物嘔出來,進了氣管很危險。」
「嗯嗯,你放心吧。」
林佳喬一臉篤定地保證。
程澈又交代了好幾句,才回到自己房間。他將上衣脫下來,發現後背汗濕了。他對汗味特別抗拒,髒衣服總是迫不及待扔進洗衣機里。今他卻拿著這件白色的T恤衫,鬼使神差地發了一會兒呆。遲疑了半分鐘,竟然找到了之前與鹿汀相貼的位置,湊到鼻尖下聞了聞。
除了淺淺的汗味外,還有很淡的奶香。是女生專屬的味道。
程澈用力嗅了幾下,過了會兒,才回味過來,覺得自己這舉動有點變/態。跟鹿汀談戀愛之後,他便時常露出這婆婆媽媽的模樣,連自己都忍不住嫌棄。
也難怪鹿汀會覺得他是個「受」。
程澈一笑,拿起毛巾,走進了浴室,沖了個涼水澡。洗完後,他便關燈躺在床上。也沒玩手機,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窗外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照進來,在程澈身上落下一道狹長的光帶。
約莫是十點左右的時候,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雨聲響亮,重重地砸在窗戶玻璃上,窗台隱約可見白色的水花。毫無徵兆地,一道亮線划過沉寂的夜,整個城市的輪廓在黑暗中清晰了片刻,又迅速隱去。
五秒後,是無孔不入的巨大轟鳴。
即使爺爺那事過去了近兩年,程澈還是本能地對雷聲反感,胸口像有塊石頭壓著。他想起初中做過的物理練習題。光的速度可以讓閃電傳播的耗時忽略不計,閃電與雷聲的時間差乘以音速,便是它與自己相隔的距離。出於對打雷的恐懼,每一道閃電划過,他都會默默計算一番。這次的閃電離自己近兩公里,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
雷聲變得密集起來,吵得人心神難安。程澈翻了個身,正準備下床找來耳機戴上,突然聽見外面響起敲門聲。
他打開床頭燈,踩著拖鞋,疑惑地去開門。
外頭站的是鹿汀,女生衣服已經換下,穿了件豆沙紅的無袖睡裙,細胳膊細腿光溜溜露在外面,白得亮眼。她兩眼朦朧地望著他,也不知道是清醒了還是沒清醒。
「你沒睡?」
鹿汀沒回答,像夢囈似的,喃喃道,「讓我進去。」
沒等程澈回過神,便從程澈撐著門沿的胳膊底下鑽進了房間,徑直走到他的大床上躺下。
程澈關上門,回頭見自己的領地已經被女生毫無顧忌地占領了一小半,他拍了拍她伸在床沿外的腳。
「幹嘛……」鹿汀剛要再次入睡,清夢被打擾,有些不樂意。
「回自己的房間去。」
「唔……不要。」
「回去,嗯?」
「不要。」
「我也是喝了酒的。」喝了酒的男人,比獅子還要危險。
「……哦,那你過來,我們一起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