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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皂白

    定的計劃是周二上午十點出發。

    因為龍七和那林,葛因濘,傅宇敖他們都已經雙向或單向拉黑,伍依姍起頭拉了一個小組的群,協商關於集合的具體方式及時間,如果坐高鐵的話只需兩個小時就到達,但考慮到要帶一堆服裝和器材,他們租了兩輛七座商務車,一輛載人,另一輛載道具,全程五個小時車程開去旬曲鎮,劇本是由組內其中兩個女生負責的,目前為止還在寫,其他人各有分工,角色會在路上討論分配。

    司機是其中兩個會開車的男生,傅宇敖是其中之一。

    龍七提前跟伍依姍打了招呼,不要把她分到傅宇敖那輛車上,伍依姍說放心,傅宇敖開的是道具車,只有兩個因為寫劇本需要安靜環境的女生跟他同車。

    周二早上十點一刻時,龍七在朗竹公館一公里外的公交站上等,總共去五天,所以她行李帶得不多,就一個中型的行李箱,吳姨幫她提著連芍姿準備的便當,有兩袋子,一袋是個三層的保溫盒,一袋是切好的水果和解饞的小甜點,和冰袋放在一起保鮮。

    車子到後,開車的男生幫她把行李放到後車廂,她跟吳姨告別,提著兩個袋子上車,車內包括司機在內三男三女,兩個男生坐第一排,中間排是葛因濘和那林,葛因濘穿著件遮著臉的帽衫外套,戴著耳塞看著車窗外,正眼不瞧龍七,伍依姍坐在最後排的左車窗,小幅度地向龍七招了招手。

    她坐到最後排右車窗,跟窗外目送的吳姨揮手。

    然後就出發了。

    定好要討論角色,但其實一路上前面幾個都在干自己的事兒,倆男生在吹牛逼打遊戲,葛因濘戴著耳塞看書,那林的閒情逸緻絕了,居然在顛簸的車上直播化妝,一邊化一邊給粉絲講述化妝心得,推薦好用單品,時不時還跟前頭的男生插科打諢幾句,伍依姍則充當了那林的助手前後遞東西,一路上車內儘是她倆直播的聲音。

    龍七戴耳機,放了高中時最常聽的一首歌,開大音量,環著手臂往座椅內靠,朝著窗外出神。

    市內還好,車子一出市外,就開始有點兒小雨,天色灰濛濛的,穿過一段高速路後,沿途也漸漸從高樓林立變成田野與民宅,玻璃壁上有細密的雨痕,肩膀隨著車速微小地顛簸,冷氣從頭頂打著,她輕輕打一聲噴嚏。

    車內突然一靜,那林回頭看過來。

    前排也傳出聲響,聽到葛因濘在包里掏東西的聲音,像拿出了什麼給自己戴上,那林看著葛因濘的方向,伸手說:「給我一個。」

    葛因濘的手出現在視野內,遞給那林一個口罩。

    龍七看著。

    沒說話,互相之間都沒搭理,繼續各做各的。

    兩個小時後,終於經過一個服務區。

    裡頭有幾家小飯店,他們幾個都決定停車休息吃個午飯,葛因濘和那林直接就走了,頭都沒回,伍依姍可能在猶豫要不要叫她一起吃,龍七在伍依姍開口之前抽出便當盒子,她也就懂了,說:「我跟她們說你吃便當,那我吃飯去啦。」

    「嗯。」

    他們幾個進了一家麵館兒,談笑打鬧,龍七從車內看著,將便當盒子打開。

    連芍姿給她做的午飯很好看。

    有厚蛋燒,白灼西蘭花,奶油蘑菇,牛排和蝦仁餅,牛排是一塊塊兒切好的,沒有米飯,沒有湯,卻剛好都是方便在車上吃的東西,水果也成塊切好,蘋果塊還切成了五角星形狀,特別有趣。

    這一刻有點明白連芍姿給她做便當的另一層意思,就像那枚藍錐石戒指一樣,她也替龍七留住了她的體面。

    ……

    只是吃到半當中時,傅宇敖上來了。

    那時她正在看這次拍攝任務的未完成劇本,慢慢吃著芒果,傅宇敖的出現讓人忍不住嘆一口氣,車窗外,其他幾人仍在店內吃麵,而他一上車就徑直走向她,手中提著一件外套:「我聽他們說你在打噴嚏。」

    「商量件事兒吧傅宇敖。」

    在衣服即將落到她肩身上時,這麼一句,傅宇敖的動作停下來,她繼續說:「你告訴我,到底要聽我說多絕的話,你才肯相信你在我這裡沒有任何機會,才不會來騷擾我?」

    他緩緩收起衣服,在那林的原座位坐下。

    「我不想讓你落單。」

    「跟你的女朋友,和你女朋友那些閨蜜同車同組,不比落單好多少。」

    「我跟因濘分乾淨了,這次的小組名單是事前排的,她現在不是我……」

    「我他媽不在乎這個,傅宇敖。」

    車廂內的冷氣倏倏地打著,傅宇敖的手肘抵著膝蓋,垂著腦袋,沒聲響,龍七心口略微起伏後,接著說:「而且你把這件事情處理地很難看,你壓根就沒有去說清我跟你的事,你壓根就想讓別人誤會。」

    「我們確實親了。」

    傅宇敖微微抬起額,沉聲說。

    「那又怎樣?」

    他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腕。

    「算了,你別生氣,我不再提了,所有人那邊我去解釋,只要你別生氣。」

    她無奈地把手掙開。

    「傅宇敖,你態度錯了,你這種態度去對葛因濘使,行不行?該對我使這種態度的人在另一個時差里上課,他的活輪不著你撂。」

    傅宇敖聽著,緩慢地點頭,情緒好像也被激起來:「你說得他很在乎你,那我問你,前些天事兒鬧最大的時候,他人在哪?」

    「操什麼心?」

    「你別掩耳盜鈴了。」

    把水果盒子一放:「我掩耳盜什麼鈴,我的生活你過得比我清楚還是怎麼的?」

    「那我就說實話,以男人角度來說,他喜歡的更像是一個女藝人,女模特,而不是你這個人。」

    「那你呢?」

    傅宇敖沒說話。

    龍七準備一大長句回駁他,車門卻咻一聲開,那林忙著回車裡繼續直播,第一個吃完午飯回來了,迎面看見傅宇敖,傅宇敖收回手,那林沒說話,往車門邊靠著,好像當場撞破什麼姦情似的,眼神掩不住的輕視。

    「還有兩小時,你休息休息吧。」

    他留下這麼一句話,起身下車。

    那林上了車,坐到位上,擺弄著纏成一團的耳機線,輕聲說:「明目張胆啊。」

    龍七抬眼。

    「你的嘴會說點人話嗎?」

    「人話是對人說的,」那林回頭,「不是賊。」

    而後像掐准了時間一樣,回頭打開直播間,一副「拒絕交流拒絕反駁」的德行,對著鏡頭撩頭髮:「Hi,大家下午好。」

    機靈得很。

    龍七在位上冷笑一聲。

    接下來的兩小時車程,一直綿延不絕地下著小雨。

    路面潮濕,山路更難行,但好歹也按時到達旬曲山了,十月份是淡季,葛因濘一行人訂的是山腰上的一間木屋民宿,經費有限,六女四男,總共要了五個房間,其中一個是三人間,獨獨給龍七留了個單人間。

    不是不知道用意,但是也好,清靜,她核對完身份證信息就拉著行李上樓了,沒心思參與她們在民宿門前的合照。

    雨天的山區,是一大片深沉的綠色與暈開的白霧,氣溫比外面還低幾度,空氣中夾著雨絲,體感是涼的,像提前進入了初秋,但她徒手搬完行李就覺得熱了。

    民宿只有木結構的樓梯,行李箱又重,她在房門口喘了兩口氣,樓下依舊是那幾個女生的笑鬧聊天聲,所謂拍攝,估計早拋諸腦後了。

    ……

    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的課外活動。

    所以傍晚她就幾乎沒出房門。

    那兩個女孩還沒寫完劇本,舟車勞頓,伍依姍就提議今天先落腳休息,明天再正式進入拍攝,總共也就十五分鐘的短片,四天時間拍得完,大家都在群內應聲叫好,然後開始商量民宿周圍還有什麼好去處,有什麼當地特色美食。

    學生跟專業劇組人員,到底還是有區別。

    龍七把那兩個女孩寫的劇本嚼遍了,所有角色的台詞都幾乎背下來了,她們幾個去玩兒的時候,她就在房間的陽台坐著,披件外套,扎著頭髮,啃著蘋果,看吳爾給她新發來的分場劇本。

    她昨天跟吳爾聯繫上了,表達了想重新進組拍戲的意願,吳爾很高興,連夜給她發來了詳細的劇本,讓先看起來,自己這就去安排開機的事兒。

    這天靳譯肯倒是沒來煩她。

    昨天提醒過要花心思讀劇本背台詞,讓他不要來打擾,但難得這個人這麼聽話,居然真的一條信息一個視頻也沒發過來,她看了看時間,傍晚五點,對應英國是上午。

    可能在睡覺,也可能在上課。

    沒多想,她繼續磨劇本。

    六點的時候看到群內互相發晚飯照片,看來是吃上了,她繼續啃蘋果,傅宇敖敲過她的房門,給她帶了晚飯,她沒搭理。

    後來聽到吱嘎一聲響,

    以為傅宇敖仍在外頭沒有走,她煩躁地往後看,門縫外頭沒有人影,吱嘎聲再次傳來,這回聽清楚了,天花板裡頭傳來的,她抬頭盯著。

    ……

    盯了很久,沒聲響。

    回頭看劇本。

    沒看五分鐘,又聽到吱嘎吱嘎的聲音,從天花板的左端一路溜到右端,非常清晰灌耳,這回意識到了,她整個兒脖頸嗖地一涼,從椅子上跳起身來。

    這民宿,別他媽,是有老鼠吧。

    當下就給前台撥了電話說情況,萬萬沒想到前台承認地很爽快,說山里濕氣重,房間又是木屋結構,有老鼠避免不了,但老鼠只會在天花板夾層活動,不會進房間,讓她放心。

    「換房呢?」她問。

    「今天是沒有房間了,如果您實在介意,可以跟朋友合拼一間,我們退您房費,這樣您看可以嗎?」

    顯然行不通。

    她說算了,掛了電話,用手機查附近其他旅館,但似乎山腰上只有這一家民宿,最近的酒店都在山腳那片兒,她沒車,下不去。

    天花板又吱嘎一聲作響。

    一整條手臂上的汗毛豎起來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膈應老鼠這玩意兒,抬頭死盯著,手機一聲響的時候,震得她手一抖,那幾個女生這會兒在群里發聚餐時拍的合照,一發就發數十張,拍得還幾乎一樣,震得手麻,她把手機靜音。

    剛靜音,靳譯肯的電話就來了。

    接到耳邊,她到陽台的藤椅上坐著,山谷間起著霧,把外套披好,聽他問:「活動怎麼樣?」

    「還沒展開,剛到呢。」

    「住哪兒?」

    「一間民宿,在半山腰上,視野挺好,就是,」頓了頓,她沒往下說,反問,「我接吳爾那戲,你知道了吧?」

    「吳爾跟我說了,」他說,「你應該先找我,我是你老闆。」

    人都沒見著呢,架勢倒起來了,她呵一聲:「你再說一遍。」

    「你開心就行。」

    他在那兒笑嘻嘻,而後又問:「帶外套沒有?冷不冷?」

    「還好,不……」手指正百無聊賴地在茶几上滑來滑去,突然停下來,她抬眼,「你怎麼知道我這兒冷?」

    山谷間淅淅瀝瀝下著雨,靳譯肯沒答。

    她從藤椅上起身,回屋,把陽台門一關,捂住左耳凝神聽手機那端的環境聲,聽到一樣的殺千刀的雨聲。

    「你那兒也下雨了?」

    ……

    ……

    聽到他一聲笑。

    完了,就這麼一聲又淺又低的笑,她就知道靳譯肯這閒不住的人幹大事兒了,心一下子就噼里啪啦地燒起來,脫口而出:「你回來了?」

    「地址發給我。」簡單粗暴。

    「……你媽知道這事兒嗎?」

    「瞞著。」

    「瞞得過?」

    「我這麼有本事。」

    「你現在在哪兒?」

    「山腳。」

    ……

    ……

    又緩了五秒鐘後,臉開始從脖頸燒起來,但靳譯肯看不見這些,她撫著額頭,等到他第二次問地址,她把電話啪嗒一聲掛掉。

    他很快打來。

    又掛掉。

    然後打字,讓他回去,趁著他媽媽還沒察覺。

    靳譯肯的消息回過來,氣定神閒的兩字:等你。

    搞得她指腹出汗,回不出話。

    而後就壓根看不進劇本了,也一下子不冷了,穿著短袖還是熱,一層薄薄的汗附著在手臂皮膚上,陽台門一打開,受一股山風吹,冷熱交替,她心不在焉地坐在藤椅上。

    靳譯肯沒再給她發消息,沒打電話,像是專門留給她一個考慮的空間,她也不找他。

    群里一直在聊天。

    八點的時候開始聽到外頭走廊上的熱鬧走動聲,都回來了,開始洗漱了,一會兒借面霜,一會兒借直板夾,一會兒又喊著樓下民宿主人送啤酒,夾雜著天花板時不時傳出的吱嘎聲,像聒噪的集市。

    十一點的時候最熱鬧,他們聚集在不知道哪個房間打牌,笑聲隱隱傳來,她一個人坐在沒有開燈的陽台藤椅內,輕輕咬著拇指指節。

    十二點,鬧聲減弱,走廊傳出走動,他們陸續回房休息了,但她的門前有腳步聲停留,與此同時,傅宇敖給她發來一條簡訊:睡了嗎?

    沒回。

    他又發一句:剛剛大家商議明天早上八點開始拍攝,記得定好鬧鐘。

    門前的腳步走了。

    十二點半,聲響都安靜下來,就連一些隔牆的講話聲都漸漸減弱,山谷內飄著雨,天花板上仍有吱嘎聲。

    她坐得身子僵冷,頂著一頭皮的麻,去房間的浴室洗澡。

    本來以為至少浴室的天花板沒有老鼠,但是洗完擦頭髮時,忽地聽到頭頂老鼠爪子劇烈刨洞的聲響,怵得她浴巾都抖到地上,受不了,心態崩了,拿著手機到陽台,給靳譯肯撥電話。

    他秒接。

    「睡著沒?」她環著臂問。

    「沒。」

    「我住的房間有老鼠。」

    他聽了,說:「等一下。」

    沒過三四秒,微信就接連收到他發來的幾張照片,是他住的酒店套房環境照,媽的,住得還挺好,那床看著就軟,像專門發給她檢閱似的,手機重新擱回耳邊,想問他有沒有開車,一個「你」字剛出口,靳譯肯就回:「我來接你。」

    ……

    下雨天,山腳到山腰的車程要半小時。

    這半小時,她在房間內整行李,隨後在床尾走來走去,時不時地看一眼靳譯肯給她發的共享位置,看他這會兒開到哪兒了,心很癢,一直癢到肚臍眼,完全坐不下來。

    一點零五分,信息來了,四個字:到了,下來。

    這會兒,該睡的都睡了,走廊很靜,她順著樓梯下去。

    到前廳,一眼就看見在前台幫她辦退房手續的他。

    他穿件帽衫,插著兜,低著腦袋在看台子上的旅遊導引單,高,身段挺,側頸和虎口的文身若隱若現,前台是兩個臨時穿衣起床待客的姑娘,但對著他一點起床氣都沒有,邊幫他辦手續,邊在電腦前竊竊私語,偷打量他。

    大門外停著一輛路虎,沒熄火,車頭燈開著,細雨斜飄,把前廳照得晝亮。

    「不用退房,」到前台,龍七說,「先留著。」

    靳譯肯聽到聲,側頭。

    視線對上,時隔將近四個月,無聲,但心擂得像鼓一樣,倆姑娘盯著他倆看,而後,他的視線下移,問:「有行李嗎?」

    「在樓上。」

    「你去坐著,我拿。」

    「205房,就一個白色的箱子。」

    ……

    他去拿行李的時候,她依著前廳的門,等著。

    前台兩個姑娘沒急著回屋,在台子後坐著,那行李箱對靳譯肯來說輕得很,他提下來,直接放到外頭路虎的後備箱,再打著傘回來把她接到副駕駛,車門關上後,他繞過車頭向主駕駛走,前車燈照得他周身發光,她看到他後頸那道顯眼的「七」字文身。

    撩得很。

    上車,關門,細雨敲玻璃,啟車。

    「開慢點,路滑。」

    「好。」

    十月初的課外活動,旬曲山半山腰,眾人狂歡後偃旗息鼓的凌晨一點一刻,她就這麼被靳譯肯接走了。

    這個點的山間公路很少有車,車內的音樂聲調低後,兩人都沒說話,她的肩膀抵在車窗邊上,看著外頭,一直沒往他那邊看,他看著山路,把著方向盤的左手中指上戴著一枚男戒。

    「你訂的房有幾張床?」

    良久,問。

    「一張。」

    ……

    ……

    「我明天八點要回山上。」

    「好。」他答應。

    「六點就得起來。」

    「好。」仍舊答應。

    「那兒還有房嗎?」

    「沒了。」

    「你訂的房有沙發嗎?」

    「有。」

    「多大?」

    「一米七。」

    食指抵著嘴唇,良久,都沒好意思說出「那你睡沙發」五個字,她就這麼盯著窗,看窗玻璃上靳譯肯的側影,他這會兒已經單手控方向盤了,另一手也擱在車窗邊,撐著額頭。

    「那你……」

    終於準備說,但話剛出口,他就把方向盤一轉,整個車頭大轉向,往公路邊的林子裡竄,她差點沒坐穩,扶住車窗,就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你干……」

    停穩,開車門,砰一聲,門在她眼前關,靳譯肯把她留在車裡,自個兒快速繞過車頭,整個過程一言不發,然後,龍七這邊的車門「咔」一聲拉開。

    她人被他拉下去。

    車門關上的同時,她的背也抵在門上,細雨飄零,雨刷器「呲呲」響,靳譯肯就這麼毫不客氣地親她,像從看她的第一眼就克制到現在的一件事,終於在此刻為所欲為般放肆出來,後腦勺撞到窗玻璃,又很快被他的手掌圈住,後頭受力,就這麼緊密地跟他接吻了,呼吸和心跳都很近,近得她整個人都快炸,起初兩秒還躲,越躲越被抓得牢,他把她的腰圈著,十指交纏握著,下巴緊疊,一陣一陣地吻,這種時隔多月乾柴烈火般的情,弄得她嘴唇都發麻。

    足足五分鐘,淋得肩身濕透,親夠了占夠便宜了,也實在說不出話使不出勁兒了,才被實實在在的圈進他懷裡,聽他在耳邊輕輕地喘著氣,說:「我一米八六,一米七的沙發,我睡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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