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你猜
龍七在原地站了兩三秒。
然後直接卸下肩上的包,往裡扔到他膝蓋上,二話不說地上了車,就好像他本該在這裡一樣。
老坪嚇了一跳,靳譯肯依舊笑得沒心沒肺。
龍七上去後,郝帥和女助理都沒上來,老坪將她的隨身行李箱放後備箱,將車門關上,同時發了一條簡訊提醒:「注意點,別被拍到。」
龍七沒回他。
靳譯肯整個人則懶懶的,他這次回國顯然瞞著家裡人,行李都沒帶多少,至於白艾庭知不知道,他不說,他只說一句:「吃晚飯沒?帶你去吃。」
「不用了我節食。」龍七瞟都不瞟他一眼,前傾身子向司機說,「幫我看看沿路有沒有酒店,有就停。」
靳譯肯除了剛開始裝得精神奕奕外,現在確實不行了,想睡了,他把龍七的手握到自己膝蓋上,她用另一隻手刷手機,沒與他說話。
劇組拍攝場地在郊外,住宿不太方便,凌晨一點多時才找著一家好的酒店,龍七下車前問司機要了個打火機。
到酒店後,靳譯肯倒頭就睡,龍七則搗鼓到三四點才終於走完洗澡、吹頭髮、保養、換衣服等一套流程,接著就沒睡意了,她從靳譯肯的隨身物中扒出一台筆記本,坐沙發上,連著酒店的wifi刷網頁。
靳譯肯睡到早上六點才醒。
龍七當時還在看網頁,她穿著清涼,盤著膝蓋,膝蓋上放著電腦,手肘撐在沙發與額頭之間,另一隻手了無生趣地重複按著鍵盤上的F5。
靳譯肯去洗澡的時候,她喝茶。
六點半時,靳譯肯洗完了澡,坐到她身後的沙發上,沙發彈動,一股來自他身上的清爽味淡淡散開,她手中杯子內的水平面也晃了晃,社交網站上正頻繁跳出Fans給她的生日祝福,靳譯肯把腦袋擱她的右肩上。
接著,一隻手越過她的腰,合上她眼前的筆記本。
他說:「我挺想你的。」
而後的一切水到渠成,龍七坐在他的膝蓋上,脫了白色的寬大背心,解了內衣的扣子,他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上了床。
兩人進入正題的時候,靳譯肯把她的十指扣得特別緊,與她雙眼對視的次數也比以往多,或許是距離產生美,也或許是心內壓了太多負情緒需要釋放,龍七的全身心很快投入在這狀態里,耳根熱熱的,頭暈暈的。
兩人睡到下午一點。
出酒店時,龍七著西裝褲與白T恤,挽一個松松的髮髻,壓一頂寬檐禮帽,不化妝,只給自己加了副口罩。靳譯肯穿得很簡單,比她還帥。他辦完退房手續,一邊掏著煙一邊慢悠悠地走上來,他事先跟司柏林打了通電話,等會兒去附近的4S店提一輛他的車暫用。
司柏林的車恰好在那兒保養,能借他。
不過他又沒帶打火機。
龍七看他翻找半天,從口袋中拿打火機,說:「過來。」
然後替他打了火。
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劇組發來一條簡訊,說是明天得回去補拍鏡頭,龍七覺得范米這茬是找定了,不太爽,從靳譯肯那兒順走一根煙,他瞅她一眼:「男煙。」
她沒管,自顧打火。
但剛吸上一口,靳譯肯就把煙抽走了,他寧可抽兩根也不給她,龍七說:「要不你也別抽。」
他搖頭。
「我心情不好。」
「我帶你去吃飯。」
說罷,招了輛Taxi。
Taxi先把兩人送去4S店,靳譯肯單獨去提車,龍七沒跟著,她在鮮有人跡的路口等他,而後靳譯肯接了她,她上車後才摘口罩,靳譯肯的煙這時成了根棒棒糖,他還問她要不要。
「要。」
「就一根,這根。」
「你賤不賤?」
他笑嘻嘻地轉方向盤上路,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第二根糖,給龍七,龍七不接,他就放進了她敞開著的包口裡。
「司柏林最近怎麼樣了?「因為車是司柏林的,龍七自然而然想到這個問題,隨口問。
但靳譯肯回:「嗯?「
龍七瞅著他這幅德行,敞開了說:「他和霧子。」
「哦。」
她看了靳譯肯兩三秒,追問:「他倆怎麼了?」
「你問霧子就行了。」
「她不接我電話,好像換號碼了。」龍七說著,打了靳譯肯一下,「司柏林怎麼她了?「
靳譯肯一邊控方向盤,一邊以事不關己的態度回:「他們倆沒結果,你從一開始就能看出來,他倆就是個伴兒。」
「就像我倆是嗎?」
「我倆不是,爺對你真心誠意。」
「那怎麼他倆就是了。」
車子停在一個紅綠燈口,靳譯肯別頭看她:「司柏林跟我的區別在於,我要是喜歡一個姑娘就必定得睡到她,讓她心服口服只跟我睡,但他不是,他壓根不會喜歡上一個姑娘,懂沒?「
「他是Gay?「
「不是,」靳譯肯笑,「你怎麼這麼可愛?」
「那我覺得司柏林在感情觀上的問題比你更大。」
靳譯肯對這句話不置可否,說:「他有他考慮的地方,你沒看見。」
然後轉話題:「想吃什麼?「
「面。」
「七啊,」十字路口的紅燈跳為綠燈,車子轉進右邊的路口,他說,「你真好養活。」
靳譯肯後來帶她去了市內最有名的一家老字號茶餐廳,要了包廂,指定了一位口碑好的廚師,那之前還去一家甜品店拿一個事先訂好的芒果蛋糕,龍七問他什麼時候訂的,他說昨晚下飛機後。
他一邊點蠟燭,一邊叨叨:「唉,老婆又被我養大一歲。」
龍七用看熊孩子的眼神看著他。
而他也確實餓了,除去招牌的面外,他另點一大桌子菜加兩籠新鮮出爐的湯包,搞得好像在英國餓壞了,龍七反倒吃得很少,兩個湯包加幾口麵湯就算吃過了,多的也只吃幾塊芒果,沒有再繼續。
而後就看著靳譯肯吃,一邊看一邊將小腿擱在他的膝蓋上,用手撐著自己的臉頰,發呆。
一頓茶足飯飽後,靳譯肯帶她走。
此刻接近下午茶時間,餐館大廳里的人比剛來時多了不少,龍七沒戴帽子,只戴口罩,安靜地走在靳譯肯後頭,往他倆看的食客有不少,但應該沒認出來,因為她一直低著頭看手機。
老坪正頻頻發訊息安撫她,好讓她明天好聲好氣地出現在拍攝現場。
——我要不來呢?
她回復。
老坪發給她三個字:老祖宗。
老坪知道她脾氣,不要錢的怕不要命的,他說龍七的脾氣就屬於不要命的那種,只不過現在她要養活自己,所以如今還願意順著別人的性子,願意人前微笑,願意把不良高冷的那套都收收乾淨,但真遇上頻頻冒犯挑刺兒的主了,就她那小暴脾氣,不按著壓著肯定分分鐘戳人痛處,然後退圈走人。
而范米想把女主角角色拿回來,不找公司不找樂隊,專門找她挑刺兒也是猜得著理由的,現今為止,龍七對外的形象還模糊,禮節上雖然在老坪的「管教」下把持有度,但不常說話,不太主動理人,很容易與「態度傲慢」牽扯上關係,更別說攪合這種諸如「漠視前輩」的渾水,范米這是試她的水呢,萬一試成功了,也算個突破口。
老坪把利弊關係一一發了過來,龍七看著,這會兒已經跟著靳譯肯走到地下車庫了,車子解鎖聲在空曠的空間內迴旋兩下,他開副駕駛的門,臨走時往她那兒瞅了一眼,瞅見屏幕上的消息,就從她手中「順」過手機,龍七沒抓穩,看他時,他已經在往前滑聊天記錄,問:「范米是誰?」
接著滑到簡宜臻的名字,他笑了一下,這一記笑是有點意思的,龍七問:「熟人?」
「猜。」
隨後把她的手機關機,放進自己的褲兜里,用下巴指指副駕駛:「上車,帶你去個地方。」
「甭給我扯話題,」龍七不上,「你怎麼就熟了?喲,你也興追星這套?」
「回頭我發你點東西,別跟老坪聊了,不是什麼大事。」
「你要發我什麼東西?」
「你猜。」他依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