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論燥
颱風離島了。
臧習浦把她送去老坪那兒的時候,網上的視頻已經刪除了,或許是某些幕後的談判有了結果,也或許是別的什麼操作,龍七不知道。
她現在整個人處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態,老坪那邊訂了回程機票,急著找她,所以臧習浦直接送她去的機場,一路上沒怎麼說話,唯獨下車的時候,他突然握住她的手,龍七的身子剛出車廂一半,回頭看他。
「吳爾那個本子,你要是有意向了,就聯繫我。」他說,「我早上對你說的話,想你現在也沒什麼心思考慮,但是龍七,有件事你得知道。」
「一個人過得好壞,是由自己而非他人定義的,你以前是什麼樣,之後大可以照著那樣活,要有事,給我打電話就行。」
……
寧靜的兩秒後,她開口:「臧老師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
「去年十二月份,開機儀式。」
手輕輕地從他手心抽開,她緩慢地捋頭髮:「我高中時候為了賺生活費做過不少按時薪算的商業活動,那時候缺錢,什麼活動都跑,其中有一場是一個車展,一整天不吃東西從早站到晚,臨下班前還被一個小老闆摸了一把,我把人車劃了。」
「當時車展上挺多記者的,我真要鬧起來,對方也不占理,但是記者不是沖我來的,是沖一大牌代言人來的,主辦方怕那種小事擾亂秩序惹大牌團隊不高興,把我炒了,錢也沒結,重點就是錢沒結,我覺得憑什麼,但人保安不讓我說理,當時您被我吵到,還看了我一眼。」
臧習浦聽到這,看她。
龍七也看他:「那個大牌就是你,臧老師,那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您是見過我以前什麼樣子的,您那時候沒有看我第二眼。」
臧習浦的回應還沒出口,她低了低額:「後會有期臧老師。」
車門「咔」一聲關上,她轉身朝電梯口走,走挺快,沒回頭,臧習浦從始至終在駕駛座安靜地看她,目送她進電梯。
飛機啟程,轟鳴作響。
三個小時的航程,老坪喋喋不休地給她說接下來的行程,他向來知道她的鬼德行,情場上越失意就越要用商場上的事情堵她,絕對不能讓她反應過來,一反應過來又頹,所以他就跟啥事兒沒發生一樣,語速跟子彈一樣快,說有兩個綜藝要敲,有一部電影和一部電視劇需要試鏡,還有兩場秀和一個GG要拍,她聽半天,淡淡問一句:「我有多久沒去學校了?」
老坪看她,用眼神詢問她怎麼著,沒得回復,就問:「累了?要不電視劇的試鏡就推了?但是其他的沒法推。」
「看著點時間吧,我六月份要準備考試了。」
話到嘴邊,她說。
老坪點頭。
下機後,記者與接機的粉絲數量相當,她在人潮中走,喧喧嚷嚷中一個問題都沒回。之後老坪打算送她回頤眀灣的,她指了另一個路,四十多分鐘後,車子在一小區前停,老坪問這哪兒,她說:「拜了。」
然後下車了。
這會兒是下午五點學校剛放課的點兒,小區裡有飯菜香,綠化帶中央沙地健身區域有玩鬧奔走的小孩兒,夕陽西下,半道斜陽中,龍梓儀的兩雙胞胎兒子在沙地滑梯旁打架,龍七邊走近,邊插著衣兜看,而龍梓儀本人正倚著隔壁的健身器材打電話,說得挺火熱的,右手在半空一筆一划,說半晌,聽著電話那端的回應,無聲地捋頭髮,而後雙胞胎里那小的把大的給打哭了,小胖墩子往地上一癱,一嗓子嚎出聲,龍梓儀才回過頭,與此同時,對上她的視線。
……
「你怎麼往這兒來了?」
「你不是周二周四都來這兒嗎。」她回。
今天周四。
十分鐘後,電梯門無聲地開,倆小胖子猛頭朝外沖,還在鬧,你打我一下我還你一下,打到公寓門那兒使勁地拍門,龍梓儀掏著鑰匙在前頭走,龍七在後面慢慢跟。
「又是跟信義吵架了?怎麼著,這回誰打贏誰了?」
「我高三那會兒就搬出去了。」
鑰匙插進鎖芯:「哦,房租多少?夠不夠?」
「以前住的地方三千一月,現在住的地方是朋友的,五萬一月。」
「什麼鬼地方。」
「頤眀灣。」龍七的肩膀抵著門,「三四百個坪的房,價格打過折。」
「哦,」她繼續扭鑰匙,「住那片兒去幹嘛?」
龍七不答。
門咔一聲開,倆小胖子往裡溜,龍梓儀吼一聲:「換鞋!」
隨後將鑰匙放鞋柜上頭,往最底下找出新的拖鞋,往後放玄關口:「你穿這。」
她換鞋的時候,龍梓儀又朝裡屋喊一聲:「子牧我們回來了!」
「你平時也帶他倆過來嗎?」龍七問。
「帶,他們現在跟我住這兒。」
「那你老公呢?」
「辦離婚呢,原來的房子歸他。」
話落,裡屋書房門咔一聲開,龍梓儀的伴侶,盧子牧提著半壺茶悠悠走出來,穿一身棉麻條紋的家居服,人字拖,撓著腦袋,頭髮略亂,看見玄關口的她,一愣。
「我女兒,過來吃個晚飯,就不去外頭吃了吧咱,就訂三黃雞那家外賣。」龍梓儀這麼一通安排著,回頭確認,「你是只吃個晚飯對吧?」
「我還想睡幾覺。」
龍梓儀看她幾眼,又看向盧子牧。
「哦,」盧子牧反應不慢,「那我,我睡沙發。」
「你是來幹嘛的?」龍梓儀再回頭,問龍七。
半小時後,龍梓儀叫的那家三黃雞外賣到了,倆雙胞胎坐在客廳沙發前邊看片邊吃,嚼得醬油香都溢出來,龍七在餐桌邊坐著,右手握啤酒罐,罐底在桌面緩慢地劃著名圈兒,龍梓儀在對桌撐著額頭,捋頭髮,盧子牧在吃雞。
「所以你是還沒明白你們這回,算吵了一架還是徹底掰了?」
「不止這。」
「想不想聯繫他?」
她沒答,淡淡地看龍梓儀,龍梓儀再問:「網上那B超單真的假的?」
「假的。」
「那麼真的呢?」
「哪裡有真的。」
「你別騙我龍七,要真有那麼一回事兒,你不聯繫他,我掘地三尺也能挖他出來給老娘一個說法。」
「真沒有。」
默了一會兒,又問:「第一次是和他嗎?」
「嗯。」
「什麼時候?」
「這年紀正常。」盧子牧往她碗裡放一雞腿,雲淡風輕插嘴,「不比你媽早。」
龍梓儀沒搭理人:「平時做措施了沒?」
……
沒嘆氣,但形似嘆氣,龍七往後朝椅背靠著,盧子牧朝龍梓儀噓一聲,龍梓儀的筷子往桌面一點:「避孕藥那種東西無論短期還是長期都對激素有影響,必須戴套,一年讓你吃一回以上藥的男人,分,沒得商量。」
「他不是。」
「不是就好,有照片嗎?」
「網上有。」盧子牧拿著手機,龍梓儀別頭往那兒擱一眼,看了三秒,收回眼色,看龍七。
「行啊這長相,可以啊,他多高?」
「186,你問完沒?」
「他這外形招女孩兒,你這外形又招男孩兒,年紀輕,相互禍害,挺行。」龍梓儀終於開始抬飯碗,用筷子推一口飯入口,咀嚼完,繼續說,「你們吵架那個點就不在一條線上,一個非得求真相,一個非得看態度,說到底都自私,但是人頂著颱風在你酒店樓下蹲一整晚,當場又有外人在,你還逞一時口快激他,換位思考你急不急?」
「所以說我這人是不是真挺燥的?」
「不是你燥,是你倆燥,你燥在不該一時嘴快,但他燥在把真相和分手等同之,你要說聽,他就跟你掰,你要說不聽,那不擺明這裡頭有貓膩,他爽了,你心裡有疙瘩,這關係能好才怪。」
……
「我跟你媽每天都吵架。」盧子牧補一句。
「愛情是不分對錯的,女兒,愛情很沒有道理,有的架,隔頓飯就好,有的架,隔一輩子都不好,你們到最後都記得對方說狠話的樣子,但真要你回憶說了什麼狠話,」龍梓儀揮手,「不可能的,哪還有人記得,堵的就一口氣,幼稚死了。」
「有時候吵高了順不過這口氣,就想想,你願不願意和別人過這一輩子。」盧子牧說。
一人一句,連珠炮掛,她想起靳譯肯說的那句「你還敢嫁除我以外的人」,這一瞬間還真思考了自己和除他以外的人共度一生的畫面,兩指間捻著糟毛豆,龍梓儀吩咐盧子牧:「你再搜搜其他照片,這孩子長得真好看。」
「他媽應該長得好看。」
「為什麼,你見過?」
「女兒隨爸兒子隨媽。」
「喲可以啊,都能順著人家兒子的臉看妞了。」
「唉我得回去寫結尾了,主編催得厲害。」
她起身,龍梓儀舉雞腿指著她:「你給我回來,你坐一小時能憋出幾個字,你那破稿費值幾個錢啊,盧子牧!」
「憋靈感。」
她反手關書房門。
「賤格。」龍梓儀罵。
倆雙胞胎在沙發邊兒笑,指著對方學舌:「賤格。」
「你能不能克制一下,」龍七輕輕開口,「把我養成這樣還不夠,看你倆兒子都熊成什麼樣。」
龍梓儀的筷子往桌面打響,朝雙胞胎瞪去,等那邊安靜,回:「是啊,他們爸也是這麼想的,要跟我打官司呢。」
這話之後,龍七沒應,龍梓儀起身收碗筷,也沒再說話。
之後的幾天都在盧子牧家住著。
原本是龍梓儀和她睡主臥,雙胞胎睡客臥,盧子牧睡客廳沙發,但龍七說不用,她睡沙發,晚上要看劇本,亮著燈影響人,不如一個人睡沙發,之後就照著這樣安排了。
她知道靳譯肯跟她掰扯那一架後不會再往頤眀灣住,但她就是想住這裡。
而網上的輿論也是有一定發酵的,出乎意料的是發酵源不是從她這兒出來的,而是鄔嘉葵。
由於視頻刪得突然,一堆愛好探人隱私的網友更加斷定她有鬼,看戲的也形成了一套流程,鄔嘉葵的微博必不可少,照著她的性格從來是閒雲野鶴屁事不沾,但這回偏偏回了幾條網友的評論,回得還不少。
留言1:還是覺得你好,龍七說穿了就是個低素質低教養三流模特,里外能看的也就不過一張臉,張開腿就有戲拍,吃頓飯就有節目上,誰不知道圈裡屬她最公交,還處處壓你,過分。
回覆:你又是第幾流的人物這麼敢編?
留言2:葵葵,真性情沒錯,但是龍七的事情最好不要參與,兩邊都不落好。
回覆:我高興就好。
留言3:好自為之吧鄔嘉葵,懟粉的藝人都沒好下場,本來你有同情票,現在好了,一丘之貉,就等你和龍七一起flop到底了哈哈哈哈哈,懟粉姐妹花【呸】
回覆:沒flop的話你都不准老死喔。
……
看來是上回一撥大規模的粉絲內部動盪後就憋著一股氣,這會兒又被她和靳譯肯的事分流了一堆關注度,也燥著,來一懟一來二懟雙,人設崩塌什麼的也無所謂,一副「我就這樣兒你愛粉不粉」的架勢,龍七和靳譯肯吵的那一架耗光了自己的所有自信和精力,而鄔嘉葵和靳譯肯吵的那一架,反而讓她更豁出去了。
人真是不同的。
晚上,所有人都睡熟的時候,她戴著副眼鏡,開著盞小檯燈,開始研究吳爾的劇本,邊看,邊提筆劃線,把每一個場次都吃透,也把關於情節的問題集中寫在段落旁邊,一頁一頁地翻,一行一行地細究,頭一個星期就這麼過去,到了第二個星期五,終於把劇本都研究完,她給老坪去了一個電話,讓他聯繫吳爾。
「……吳爾那邊出了點問題,電影的事可能要擱一段時間。」老坪說。
「是什麼問題?」
「資金不夠,原來的投資人撤了。」
「……」默了一會兒,她說,「那沒事,我等她就好了。」
老坪頓了頓。
「其實立刻開拍也是可以的,吳爾手頭有另一筆一千萬的投資,隨時能進帳。」
龍七聽著,老坪果然說:「但是那筆投資,是有內定角色要求的。」
她說:「你等一下。」
掛斷電話。
切換到郵箱頁面,從已發信件中查看一周前發給靳譯肯的那個劇本,狀態欄顯示已讀,吸一口氣,情緒穩定,再給老坪發信息,讓他發吳爾的聯繫方式過來。
而後一個電話撥給吳爾,吳爾接了,她說:「劇本我看完了,老坪也告訴我你那邊的情況了,說實話我對劇本真的挺感興趣,你方便告訴我新的投資人是誰嗎?內定的人是誰?我想再爭取一下。」
「……」
吳爾反應的兩三秒內,龍七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地點動:「你不方便說的話我就主動問了,對方是不是姓靳?」
「額,是。」
「全名靳譯肯?」
「是。」
「內定的人姓鄔,鄔嘉葵?」
「這倒不是,」吳爾糾正,「不是鄔嘉葵,是另外一個。」
膝蓋上點動著的手指無聲地停。
問:「哪一個?」
「姓徐的,徐一苼,好像也是坪叔工作室的藝人。」
……
掛了吳爾的電話後,她在沙發上坐著,握著手機的手垂在膝蓋旁,陽台處的半道斜陽撇進來,寂靜,無聲,腦子裡回憶起上一次聽到「徐」這個姓時的畫面,那是靳譯肯也在的一個場合,海島城市,深夜十一點,「姓徐的小藝人」六個字,從胖子的口中略帶抱怨地蹦出來,同時還牽扯著老坪並不公平的資源互換手段,與靳譯肯似聽非聽的神色。
那是老坪近期剛簽盡心盡力在捧的人。
靳譯肯真是聰明絕頂。
換別人還好,老坪怎麼都是她的人,撕也能替她撕回來,但偏偏是老坪自己的人,坐山觀虎鬥這一套,總是他玩最溜。
倒也說話算話,說弄她就真的開始弄她,出手麻利不帶預告。
夕陽西下後,她在手機上撥號,再次打給老坪,老坪接,她說:「徐一苼這事,我聽吳爾說了。」
「剛才正要跟你說,」老坪擺態度,「我知道消息當天就問過了,一苼沒跟那大祖宗接觸過,姑娘比我還莫名,你放心,我找個時間安排你倆談談,只要她不簽合同,那邊也沒法硬讓她演,後頭的事兒都好辦,慢慢拉鋸慢慢磨。」
「今天就見吧,」她回,「我有空。」
約的地點在老坪公司附近的咖啡館,晚間七點的光景,人不多的角落,松香燃著,她架著一副帶框眼鏡,沒著妝,靠著椅背看手機,老坪來得早,在邊兒上坐,開門見山地問:「你們倆祖宗現在又搞什麼?」
龍七沒答,她在百度徐一苼的資料。
這女孩雖然跟她同屬老坪工作室,但是見面的次數不多,隱約記得是個挺文藝的姑娘,話不多,愛寫小文章,拍了挺多膠片寫真,雖然乖靜但也有一套自我想法,長相屬於不漂亮但很舒服的那一掛,挺像日本治癒系的女星,被老坪挖掘的契機也是因為這,他說手底下已經有龍七這麼一個極度外放攻擊型的美人,那麼徐一苼就負責往裡收,兩相平衡。
但是徐一苼這類型的,捧起來需要時間,目前吃的都是龍七留下來的周邊資源。
十分鐘過後,咖啡店門口一輛車子停,徐一苼下車,身影穿過店門口的籬笆,龍七往那兒撂一眼。
不到半分鐘,人就到了桌前,穿一襲復古連衣裙,略帶自然卷的黑長髮,皮膚挺白的,唇膏也挺紅,除此以外沒任何妝,朝龍七這邊鞠躬,朝老坪也鞠了一個,腰特別細,龍七沒起身,老坪讓她坐。
「不好意思坪叔,不好意思……」
視線看向龍七,老坪說:「叫七七。」
「不好意思七七,遲到了一會兒。」
聲音很糯。
「沒事。」
徐一苼坐下後,再朝她淡淡笑一笑,而後看向老坪,顯然跟老坪是另一套不同於她的相處模式,眼神里有一些面對長輩的尊敬與小心,但同時也亮,有神,是個有意思的矛盾體,老坪說:「是這樣的一苼,現在有個事情。」
「嗯。」她點頭,表示聽。
「七七這兒有一部片子,已經定了,女主是她,但現在這片子突然換投資人了,這位投資人跟我們有一點……」老坪比劃了幾下手,「跟我們有一點情感糾紛,於是這片子的主角名額隨機一落,落到了你的頭上,可是七七已經為這部片子準備了挺久,和導演也洽談過,劇本也跟著順過好幾回……」
服務員上來送飲品單,打斷老坪的說話節奏,徐一苼擺手,龍七說:「喝點吧,慢慢聊。」
「好……」於是,她說,「伯爵紅茶,謝謝。」
服務員收單回前台。
注意力收回來,老坪說:「所以現在就先跟一苼你來聊聊,你是什麼想法?」
「大致情況我已經了解過一點,坪叔,就是說,」她總結,「現在有一部電影,原定的主角是七七,現在是我,而七七想繼續演這部電影。」
「對。」
「投資人知道我嗎?」
「投資人應該只知道你的名字。」
她慢慢點頭:「這樣啊。」
「所以?」
「但是我說不演的話,七七就能拿回這個角嗎?會有別的人選嗎?」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看……看那倆祖宗磨合吧。」
「祖宗?」
「就是投資人。」
徐一苼再看向龍七,龍七的手插著衣兜,一直懶,一直安靜,徐一苼再看向她手邊的本子:「那是劇本嗎?」
「是。」
「坪叔,」她答,「您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七七這邊平時也給我挺多幫助的,我知道這事應該怎麼處理,但我對電影挺好奇的,我想先看一下劇本,可以嗎?」
「拿回去看吧。」老坪說。
而後再聊了一些閒的,聊了真要拒絕出演的話,應該準備怎樣一套說辭,徐一苼在這過程中都應得挺爽快,想得也很細,對龍七始終有禮貌有規矩,龍七話不多,聊半小時後,徐一苼因為其他行程提前走了,把劇本也帶走了,等人一出咖啡館,老坪馬上說她:「不是說你倆聊嗎,怎麼都不出氣兒,之前那咋呼樣兒呢?」
「被人批評太燥,反思人生,決定少說多做,看看你們這些聰明人都怎麼處理事情的。」
「誰說你燥?」
「我媽。」
本來想脫口而出「聽她丫放屁」的老坪,收住了「丫」字後頭的粗話,回她:「你平時是有點燥,但也別矯枉過正,人還收拾不了自個兒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