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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多少倍。”他說,手裡拿著開啟彈簧鎖的鑰匙。
“那你——”
“它將大大豐富神經生理學,並重塑視覺理論……上帝才知道究竟是幾千倍。這一切我們將——當務之急是試一試這種藥。”
“試一試?”我重複道。
我們正穿過走廊,進了他的書房。
“對!”他看著我,目光中似乎有些不滿。“就在那邊的綠色小瓶裡面。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我骨子裡是個行事謹慎的人,儘管理論上富有冒險糖神,所以確實有點害怕;但另一方面又有自尊心在作怪。
“唔……你說你已試過了?”我硬著頭皮問道。
“對,”他說,“我還是完好無損,是不是?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而且我感到——”
我坐了下來。“把藥給我”,我說。“大不了就不用去理髮了,而且我覺得理髮是一個文明人最討厭的應盡義務之一。你是怎樣服用的?”
“加水沖服。”吉本說著,取下了一個水瓶。
他站在書桌前,看我坐在他的安樂椅上;他的舉止突然間頗像一位住在哈萊街①的名醫,“你知道,這玩意兒不可捉摸。”他說。
【① 哈萊街——倫敦一街道,許多名醫居於此。】
我作了一個手勢。“我必須提醒你。首先,服下藥馬上閉上眼睛,大約一分鐘之後才能慢慢睜開。視力當然不會受影響。視覺只跟振動波長有關,與衝擊強度無關;但當眼睛睜開時,還是會感到一種令人暈眩的震顫。要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我重複著,“行!”
“其次,不要到處亂動。你司能會打破想取的東西。記住,你渾身上下——心臟、肺部、肌肉、大腦——運行節奏都將增加數千倍,所以一不小心就會受傷。你不會有異樣的感覺,只是周圍的一切同先前相比,運動速度似乎會放慢幾千倍,這藥的神奇性就在於此。”
“天哪!”我驚詫不已,“你的意思是——”
“你會明白的。”他說著拿起了一個量杯。他瞧了一眼書桌上的東西。“玻璃杯,水,都在這兒,第一次試服不能過量。”
那珍貴的玩意兒咕嘟咕嘟地從小瓶里流了出來。“要切記我的話。”他邊說邊把量杯里的東西倒進了玻璃杯,神情就像一個在量威士忌的義大利侍者。
“閉目靜坐兩分鐘”’他說,“然後注意聽我說。”
他在每個玻璃杯中又添了大約一英寸的水。
“順便提一下,”他說,“不要把杯子放下,應該拿在手裡,手靠在膝蓋上。對,就這樣。現在——”
他舉起了杯子。
“為‘新型加速劑’乾杯!”我提議。
“為‘新型加速劑’乾杯!”他欣然響應。我們碰了碰杯子一飲而盡;隨即我便閉上了眼睛。
你也許知道,一個人吸毒後會產生飄飄然如在雲里霧中的感覺。有那麼一陣子我便處於那種境界。後來我按照吉本的吩咐動了下身子,睜開了眼睛。他仍然站在老地方,手裡拿著杯子,唯一不同的是杯子裡已經空空如也。
“嗯?”我不知所措。
“沒有異樣的感覺嗎?”
“沒有。或許只是有點興奮,沒別的感覺。”
“聽見什麼聲音了嗎?”
“一切都是靜止的,”我回答。“噢”老天爺!儘管一切都是靜止的,但我聽到一種輕微而急促的聲音,就像雨打芭蕉的滴嗒聲。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是被分解的聲音。”我好像聽到他這麼回答。他掃視了一下窗戶。“你以前看到過窗簾這樣掛在窗戶前嗎?”
我隨著他的視線看卿匿窗簾的下部滯留在空中,似乎是被風吹起了一角而沒有落下來。
“沒見過,”我如實答道,“真是太奇怪了。”
“看這兒,”他說著,便鬆開了拿玻璃杯的手。我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以為那杯子會掉在地上打得粉碎,可是它就浮在了半空中。”“大致說來,”吉本解釋道,“處於這樣高度的物體第一秒會下落16英尺。這個杯子的下落速度也是一樣。不過你所看到的,是它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未曾落下的情景。由此,你對我的‘加速劑’可以得到初步的認識。”他的手在慢慢下沉的杯子周圍、上下划動著,最後抓住了杯底,非常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怎麼樣?”他大笑起來。
“看來蠻不錯。””我邊說邊開始小心翼翼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感覺很好,身子輕飄飄的怪舒服,頭腦也清醒得很,儘管身體各部均在高速運轉,比如我的心率已達每秒1000次,卻未感到任倚不適。我向窗外望去,一個“靜止不動”的騎車者,身後揚起一陣“凝固”的塵土,正低頭追趕著一輛同樣是“一動不動”的飛奔的遊覽車。我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