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頁
這些獨特的場所大多是幻想世界:洛夫克拉夫特的從前諸神的世界、弗里茲·萊伯的“格雷·毛瑟”世界、傑克·范斯的垂死的地球、羅傑·澤拉茲尼的琥珀……其中某些世界與現實有些相似之處,因此似乎比較接近科幻小說,例如A·梅里特、埃德加·賴斯·伯勒斯和雷·布拉德伯里筆下的世界。其次還有那些偶而見到的世界,一般通過系列小說進行創造,這些世界被描寫得極其具體生動,仿佛真正存在著,例如弗蘭克·赫伯特的沙丘、瑪里恩·齊默·布拉德利的大黑暗和麥可-穆爾科克的時間末端的世界。這些世界之所以詡詡如生,是因為作者想像出它們的具體細節:它們的景色、它們的人民以及它們的名字。
科幻小說創造的最奇特的世界要數科德威納·史密斯筆下的世界。他的真名是保羅·利尼巴格(1913-1966)。他是孫中山的教子(其父是孫中山的法律顧問和辛亥革命的籌款人之一),他在大學教學和政府公務方面有豐富多采的經歷。進入南京大學和中國國立協和大學之後(他生於密爾沃基),他於1933年在喬治·華盛頓大學獲得學士學位,在牛津大學、美國大學和芝加哥大學學完研究生課程之後,於1935年和1936年在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分別獲得碩士和哲學博士學位。
利尼巴格在哈佛大學、都克大學、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和澳大利亞的坎培拉大學教授亞洲政治學。華盛頓精神病學院曾授予他精神病學任教證書。他講五種語言,閱讀另外三種文字。
他從1930年至1936年任中國政府法律顧問的私人秘書,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在美國陸軍情報部服役,幫助建立了戰爭情報處,並在美國陸軍行動計劃和情報部任職。他在韓戰中還擔任顧問,在馬來亞運動中擔任過英國人的顧問。
當這位非凡人物開始寫科幻小說的時候,由於眼光奇特,他的故事很難得到採用。他的第一篇故事《掃描員白白活著》1950年發表於《幻想小說》;他的第二篇故事《與鼠龍對局》直到1955年11月才發表於《銀河》,於是他的大約三十篇故事於1959年至1966年他逝世的時候相繼出版。
他的身世是個秘密,就像十年後小詹姆斯·蒂普特里的身世一樣,也是個秘密。儘管流行著種種猜測,實際上在他逝世之前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實姓。他的工作帶有不尋常的性質,因此人們猜疑作者也是個不尋常的作家。
他的故事絕不描寫老生常談的未來。故事可分為兩大類:不久的未來和遙遠的未來。在不久的未來的故事中,人類正在努力征服宇宙。這種努力充滿早期作家和實驗者從未猜想過的痛苦和危險,例如《掃描員白白活著》之中的“太空大痛苦”迫使一些人選擇一種半死不活的生存方式以便對付這種痛苦,又如《與鼠龍對局》之中星球之間像龍一樣的生物如同充滿活力和仇恨的飢餓的渦流,威脅著人的神智健全。
在他的遙遠未來的故事中,人變得如同長生不老、榮華富貴、權能無比的神靈。他們的生命幾乎無法辨認:他們做的事、說的話、關心的事都是讀者絕對無法理解的,但是讀者把它們當作遙遠未來的逼真畫像接受下來。然而,還是有一些可以辨認的激,隋;這些激情是由亞人表現出來的,亞人是類人生物,由貓、狗和其他動物進化而來,為人類服務,就像《已故克梅爾的敘事曲》所描寫的美麗的克梅爾其人。
史密斯的故事之所以獨特,並非完全由於他的眼光與眾不同。他的故事取得成功,部分由於他所創造的世界豐富多采——從下列故事的標題可以略見一二:《阿爾法·拉爾法林蔭大道》、《駕御靈魂的女士》、《在老地球下面》、《情緒低落,數二》——還有那些名稱:媒介、亞人、傑斯托科斯特勳爵、斯托·奧丁勳爵、上外(上面外部空間)、老諾斯特里利亞、道格拉斯-奧揚行星、掃描員、平面出擊、剛果氦、去船長、哇船長、梅女士、針光射擊手、黑伯人、克蘭奇、E-遙克星,還有鼓聲里嘀普林、拉塔普蘭
這一切堪稱又奇又怪。
《與鼠龍對局》[美] 科德威納·史密斯 著
牌桌
針光射擊是一種難以消受的營生。安德希爾怒氣沖沖關上門。假如人們瞧不起你千的工作,穿著一身制服活像一個士兵就沒有多大意思。
他坐到椅子裡,頭靠在椅背的頭靠上,把頭盔拉下來蓋著前額。
他等著針光機加溫,想起外面走廊上那個姑娘。她看了看針光機,又輕蔑地望了他一眼。
“喵。”她就這麼叫了一聲,然而這一聲就像刀子捅進了他的心。
她把他看作什麼人了——難道是個傻瓜,一個既無知又無足輕重的小人嗎?難道她不知道,他每參加半小時針光射擊,至少要在醫院裡療養兩個月?
這時針光機溫熱了。他感受到自己四周正方形的太空,感受到自己處於一個巨大的格子、一個空無一物的立方形格子的正中央。在空無一物的外面,他能感受到太空空虛的恐怖感,也能感受到每當遇見極微量惰性塵埃的時候他的腦子所產生的可怕的焦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