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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廚師和酒都是從卡拉丹行星上帶來的,”她說。
“好極了!”他一邊品嘗恰卡一邊說,“簡直妙極了!這裡頭絲毫也沒有本地土產。什麼玩藝兒都加香料,人們早就吃膩了。”
行會銀行代表望著對面的凱恩斯,“凱恩斯博聽,我明白,又有一架工廠爬行機被一個卑鄙小人奪去了。”
“消息傳得挺快啊,”公爵說。
“這麼說,是真的了?”銀行家問道,他把注意力轉移到勒託身上。
“當然啦,是真的!”公爵厲聲說道,“那架該死的大型飛機不見了。那麼大的東西本來是不可能消失不見的!”
“當卑鄙小人來的時候,沒有東西給那架爬行機換上新面子呀,”凱恩斯說。
“那是不可能的!”公爵附和說。
“沒人看見大型飛機開走嗎?”銀行家問道。
“秘密監視人習慣上把眼睛盯在沙上,”凱恩斯說。“他們原先對卑鄙小人的蹤跡感興趣。大型飛機的編制名額通常是四人——兩名飛行員,兩名隨機技工。倘若這些機組人員中的一個,甚至兩個,被公爵的敵人收買的話——”
“啊,我明白了,”銀行家說,“你作為交易所的仲裁人,公然反對這種事態嗎?”
“我得仔細考慮一下我的地位,”凱恩斯說,“不消說,我不會一邊吃飯一邊討論這個問題的。”他思忖著:這個像骷髏一般白骨錚錚的傢伙!他明明知道這是我被告誡應置之不理的那種違法行為。
銀行家微笑著,把注意力轉回到食物上。
傑西卡坐在那兒,想起她在比恩一格塞里特上學的時候聽過的一堂課。話題是諜報活動和反諜報活動。授課老師是個豐腴的、樂呵呵的女隱修院院長大人,她快活的話語與這一論題形成怪誕的對照。
有關任何諜報活動和/或反諜報活動這門課,值得注意的一件事是它所有的畢業生類似的基本反應模式。任何封閉式的訓練都在學生身上打上它的標誌,它的模式。這一模式容易受到分析和預言的影響。
“再說,動機模式在所有諜報人員中將是類似的。也就是說:儘管所受教育不同,目的相反,但是將會存在某幾種類似的動機。首先你們將學習怎樣把這一因素分離出來進行分析——開始的時候通過訊問模式暴露訊問者的心向,其次,要密切觀察受分析對象的語言思想方向。你們將會發現,確定對象的祖先語言乃是相當簡單的事,當然既要藉助於語調的抑揚變化,也要藉助於語言表達的模式。”
現在傑西卡跟她兒子、她的公爵和他們的客人坐在一起吃飯,聽著那位行會銀行代表的談吐,她頓時大徹大悟而深感寒心:此公乃是哈康嫩家族的間諜。他有著一流吉爾迪的語言表達模式——加以詭詐的偽裝,但還是被她訓練有素的洞察力識破了,仿佛他不打自招似的。
這是否意味著行會本身已經站到阿特萊迪斯家族的敵對一方了呢?她問自己。這一想法使她不寒而慄,她再叫一份菜餚,以此掩飾她內心的慌亂,同時傾聽著那人的話,企圖探出他的目的意圖。他會把話題轉到似乎天真無邪的事上,但是話中必將含有威嚇的弦外之音,她內心自言自語。這是他的模式。
銀行家咽下食物,啜了一口酒,對他右邊女子的交談報以微笑。有一陣子他似乎聽著桌子一頭一個男人的談話,那人正在向公爵解釋說,阿拉基土生土長的植物不長棘刺。
“我喜歡看鳥兒在阿拉基上面飛翔,”銀行家說,他的話是衝著傑西卡講的,“不消說,咱們這兒的鳥全是吃腐肉的猛禽,許多鳥類不靠水生存,已經成了啖血動物。”
釀酒服裝製造商的女兒坐在桌子另一端保羅和保羅父親之間,只見她皺起漂亮的臉蛋說道:“哦,蘇蘇,你說的話真叫人噁心。”
銀行家笑了笑,“人們叫我蘇蘇,因為我是零擔水販工會的財政顧問。”傑西卡不加評說繼續望著他,他接著說:“因為水販子沿街吆喝——‘蘇蘇,蘇克!M他把吆喝聲模仿得維妙維肖·桌子四周許多人哈哈笑了。
傑西卡聽出了他說話的炫耀口氣,但是充分注意到那個年輕女子是接受暗示——事先精心策劃的暗號而講話的。她製造一個藉口讓銀行家說了剛才說的那些話。她瞥了林加·布特一眼。這位水大王繃著臉一心一意在吃飯。傑西卡想起銀行家說過:“我也控制著阿拉基上首要的能源——水。”
保羅已經留意到這位一同進餐的人談吐的虛情假意,領悟到他母親懷著比恩_格塞里特的深情參與談話。他靈機一動,決定裝瘋賣傻,把話題引到別處。他跟銀行家攀談起來。
“先生,你是不是說,這些鳥類是同類相殘的猛禽?”
“這是個可笑的問題,少爺,”銀行家說,“我只是說,那些鳥啖血。它們用不著喝同類的血,對吧?”
“這不是個可笑的問題,”保羅說道。傑西卡注意到他的話語暴露出她教給兒子的針鋒相對和隨機應變的本領,“受過教育的人大多知道,任何幼小有機體最殘酷的潛在競爭可能來自它的同類。”他故意從對方盤子裡叉起一口食物吃掉,“那些鳥類同吃一種食。它們具有相同的基本需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