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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考試嗎?”
“正是。狂熱的年輕人追求人性。我巴不得他們都死,在極度痛苦中死去。但願真主懲罰他們!”
“我要橄欖。”簡說。
“我知道,”帕拉戴恩沮喪地說。“我好幾年沒嘗過了。我是說喝馬丁尼雞尾酒的時候沒嘗過。哪怕我在你的酒杯里放六枚,你也還不滿足。”
“我要你的。生死與共的一家人嘛。好歹也要象徵性地給一點。所以要你的。”
帕拉戴恩悻悻地望著妻子,盤起他的長腿。“你說話像我的一個學生。”
“或許像那個騷娘們貝蒂·道森吧?”簡拔掉指甲套。“她還那樣賣弄風騷頻頻向你傳送秋波嗎?”
“是的。那姑娘純粹是心理上有毛病。幸好她不是我的孩子。假如她是的話——”帕拉戴恩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性意識太強,看了太多電影。我猜她還以為只要向我展示大腿,就能得到及格呢。順便說一句,那雙大腿骨多肉少。”
簡以自負的神態調節一下她的裙子。帕拉戴恩伸開盤著的腿,又倒了兩杯馬丁尼雞尾酒。
“直言相告,我覺得教那些猢猻學哲學太沒意思啦。他們都處在危險的年齡期。他們的習慣型式,他們的思想方法,都已經定型了。他們非常保守,自己卻不承認。能夠理解哲學的只有成熟的成年人或者像埃瑪和斯科特這樣的娃娃。”
“得啦,可別招收斯科特去聽你的課,”簡說。“他當哲學博士還早著呢。我不主張培養神童,尤其是對我的兒子。”
“斯科特即使現在就學哲學,也可能比貝蒂·道森學得好呢。”帕拉戴恩哼一聲說。
一他五歲的時候死了,是個衰弱昏憒的老糊塗””簡迷離恍惚地背誦著。“我要你的橄欖。”
“給你。順便說一下,我喜歡這雙鞋子。”
“多謝啦。羅莎莉來了。晚飯準備好啦?”
“全準備好了,帕拉戴恩太太,”羅莎莉說著,留連不去。“我去叫埃瑪小姐和斯科特先生。”
“我叫。”帕拉戴恩把頭伸到隔壁房裡,扯高嗓門吶喊起來。“孩子們!來吃飯了!”
一雙小腳匆匆跑下樓梯。斯科特衝到大人面前,渾身乾乾淨淨,閃閃發光,一綹頭髮翹起直指天頂。埃瑪跟隨在後,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爬下梯子。半路上她本想挺直走下來,結果不敢,又轉過身去,像猴子一櫸弓著身子倒爬下來,一路上小屁股顯得格外忙碌。帕拉戴恩觀察著,被這種情景迷住了,直到他被兒子的身體撞了一下。
“嗨,爸!”斯科特尖聲叫道。
帕拉戴恩回過神來,擺出父親的架子望著斯科特:“嗨,你呀,攙我去吃飯吧。你至少把我的一個髖關節撞脫臼了。”
可是斯科特已經往隔壁房間飛奔而去,在那兒他欣喜若狂,踩上了簡的新鞋,笑著說聲對不住,奔到桌旁找他的座位。帕拉戴恩翹起眉頭跟在後面,埃瑪圓圓胖胖的手緊緊抓著他的食指。
“不知道那小壞蛋這一天幹了些什麼。”
“恐怕沒幹好事,”簡嘆了口氣。“哈羅,小妞,咱看看你的耳朵。”
“一乾二淨。米基舐過了。”
“哎,那隻艾里狗的舌頭比你的耳朵乾淨多啦,”簡想了想,匆匆檢查一下。“可是,只要你肯聽話,骯髒只是表面上的呢。”
“啥意思?”
“就是有一點,”簡拉著女兒走到桌旁,把她的腿塞進一張高高的椅子裡。只是到了最近,埃瑪才有資格跟家裡人在一起吃飯,正如帕拉戴恩說的,她因此變得狂妄自大。早就告訴埃瑪,只有小嬰兒才邊吃邊灑落食物。結果她把調羹送到嘴裡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帕拉戴恩看到此情此景老是提心弔膽的。
“應該給埃瑪裝一條輸送帶,”他一邊說一邊為簡拉出一把椅子。“每隔一定時間把一小桶菠菜送到她嘴邊。”
各人平靜地吃著晚飯,帕拉戴恩偶爾瞥了一眼斯科特的盤子。“喂,小子。病啦?還是中飯吃得太飽撐著了?”
斯科特若有所思望著面前吃剩的食物。“我已經吃夠了,爸”,他解釋說。
“你通常肚皮能裝多少就吃多少,還吃得撐著呢,”帕拉戴恩說。“我知道男孩子長身體的時候每天需要幾噸食料,可是今天晚上你食欲不振。覺得沒事吧?”
“啊嗬。說實在的,我吃夠了。”
“吃飽了嗎?”
“當然。我變換著吃不同的食物。”
“學校里老師教的?”簡問。
斯科特一本正經地搖搖頭。
“沒人教我。我自己想出來的。我用過口水。”
“再說一遍,”帕拉戴恩說。“那個字又說錯了。”
“呃……唾,唾液。嗯?”
“啊嗬。想再吃一點胃蛋白酶嗎?唾液汁里有胃蛋白酶嗎,簡?我忘了。”
“我的唾液汁里有毒物,”簡說。“羅莎莉又往馬鈴薯泥里放了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