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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仍在不停地干,這時達林不得不離開,他要與德里斯科爾太太和桑尼見面。他們一點十分到。凱利已把配有新藥方的注射器放在達林的小冰箱裡‘。達林給桑尼注射,抽取樣血,然後開始測試。桑尼的合作有時只能做到把一件東西從桌上拿起,接著就會把它扔掉。今天他十分鐘內就把桌子擦乾淨了。達林在他手中放了一塊糖果,桑尼扔了它。達林頗有耐心地又放了一塊在他手心裡。他成功地使孩子將第八塊糖在手心裡攥足夠長時間,讓他能引著桑尼的手將糖往嘴巴里送。糖吃下去了,桑尼張開嘴巴還要。他的手毫無用處地放在桌上,似乎他並沒有把這雙手和美味的糖果聯繫起來。達林試著幫他送第二塊糖果到嘴邊,但他死活不肯再拿第二塊。
時間結束時,桑尼已經很疲憊了。德里斯科爾太太抓住達林的手,眼裡含著淚水,“實際上您已經讓他能餵自己吃點兒東西了,”她斷斷續續地說,“上帝保佑您,達林博士,上帝保佑您!”她吻了一下他的手,就轉過頭去,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他們離去時,凱利已經在等他了。她收集好新的血樣,這些血樣將得到處理並加以分析,“聽說實驗場那邊的消息了嗎?真是叫人興奮!亞當在築一道他自己的水壩!”
達林盯著她看了片刻。這就是突破嗎?他奔回實驗場。靠近他的一側這回剛好都有窗子。看起來大家似乎都在那兒,靜靜地觀察著。他看見斯圖,於是插在他身邊。小溪曲曲彎彎繞過實驗場,深不過十英寸,不超過兩英尺。有一個地方下面放有石頭,其它地方底部墊著堅實的沙袋。亞當和夥伴們正在一塊恰當的地方堆起石頭築壩,這地方離小屋非常近。他們在築的水壩有兩英尺厚,距離大牆那兒不到五英尺遠,離達林和斯圖站著的窗子那兒有十五英尺。水壩完成時,亞當沿著大牆看去。達林感覺這猴子的雙眼在自己的眼眸上停留了一會兒,隨後他聽到幾乎其他觀看的人也都覺察到同樣的注視,因為那雙黝黑機智的眼睛在尋覓中遇到了另一種智慧。
“……下回暴風雨。亞當和這洪水……”
“…一最後是種子而不是食物……”
“……他的大腦。迂迴情況與人腦一樣複雜。”
達林走開了。關於將來計劃的隻言片語還迴響在耳邊。書桌上有一份備忘錄。雅各布森把防止虐待動物協會檢查團交託給他。他將要在下星期一上午十點接見大學代表,地方防虐動協會團體,以及一切有關的合法代表。他寫了關於桑尼·德的每日匯報。桑尼很長時間以來都表現不錯。這最後一次注射會使他有足夠的決心和勇氣去橫衝直撞嗎?達林曾警告過約翰尼,那位保鏢兼男護聽,因為會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可他知道約翰尼並不相信那孩子有什麼危險。他希望桑尼不會殺了約翰尼,轉而又傷害到他自己的父母親。如果那種直接衝動在他體內不斷地涌動,很有可能他會強姦他的母親。還有那三個自願注射桑尼血液的男人呢?他根本就不願意去想他們,而當他坐在書桌前出神時,又忍不住要想這個問題。三個囚犯。這就是一切,只是幾個為了協助科學實驗而希望得到假釋的囚犯。他冷不丁笑出聲來。他們現在不會去計劃任何事情。那三個人不會。不會去計劃任何一件事。坐等發生什麼事情,不去想發生的是什麼事情,或者什麼時候發生,或者他們會受到怎樣的影響。不去想。句號。
“可是您可以總安慰自己說您的動機是純的,是為了科學,不是嗎,達林博士?”雷頗有些嘲諷地問他。
他盯著她,“去你的,”他叱道。
他關燈時已經很晚了。凱利在通向大門口的走廊上碰到他。“辛苦了一天,是嗎,達林博士?”
他點了點頭。她的手在他的胳膊上停了一下,“再見。”她說,隨後拐進她自己的辦公室。衝著門他望了好一陣兒,然後走出大門,走向他的車子。利會因為他沒打電話而生氣的。也許她根本不會說一句話,到睡覺時才會哭起來,並生出許多埋怨。他似乎可以看到自己一到家妻子那眼淚汪汪、埋怨萬分的樣子,那時凱利的身體在他腦海中還仍是一段可以觸摸的記憶,她的話還會縈繞在他的耳畔。他會向利撒謊,不是因為他擔心她是否會發現什麼,而是因為她希望這樣做。她不知道怎樣去對付真相。真相會纏住她不放,使她不得不企圖嘗試自殺,可是最終只能失敗,或是大喊大叫,希望引起別人注意,這終將使他被牢牢地拴在浸滿淚水的死結上脫不了身。不,他會去撒謊的,她也會知道他在撒謊,他們就此可以相安無事。他開了車,駛向前方十六英里的長路。他不知道凱利住在哪兒,當斯圖意識到時,會對他有什麼影響。若是凱利最終變得令人厭惡,這對他的工作會有什麼影響。他聳聳肩。芭比娃娃從來不會讓人厭惡。這不是畫蛇添足。
利為他開了門,她只穿件睡袍,頭髮蓬鬆,沒有修飾打扮。她的身體滑入他的身體,他根本就不需要凱利了。斯圖與凱利結婚時,他是男儐相。他打電話給雷,“這你滿意了吧?”可她沒有回答。也許她已走了。他把車停在他那灰暗的房子外,頭倚在方向盤上。若不是走掉,至少是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他希望她能離開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