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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外層空間的某個地方,一種可怕的死亡守候著,這種死亡和恐懼是人類走向星際太空從未遭遇過的。顯然星光阻止龍前進。
龍。這是人們稱呼它們的名字。對於普通人來說,什麼也沒有,只有平面出擊的哆嗦、暴死的打擊或者精神錯亂黑暗的痙攣性音調深入到他們的腦子裡。
但是對於具有心靈感應能力的人來說,他們是龍。
先是心靈感應者感知外部黑暗虛無的太空中存在一種敵對力量,然後一種兇惡的、毀滅性的精神打擊對飛船里所有生物進行衝擊,在這二者之間的零點幾秒日寸間裡,心靈感應者已經感覺到實質上存在的敵人,如同古代民間傳說中的龍,是比獸類聰明的獸類,比精靈更具實體的精靈,是具有活力和憎恨的飢餓旋風,由未知的手段組成,但是出自恆星之間稀薄的物質。
需要一艘倖存的飛船帶回消息——完全出於偶然,飛船中有一個心靈感應者準備好一束光,把光轉向外面對著無辜的塵埃,結果在他腦子的全景概觀里,龍融化而消失殆盡,其他乘客沒有心靈感應能力,他們四處走動,並不知道自己避免了逼在眉睫的死亡。
從那以後,一切都很容易——幾乎很容易。
平面出擊的飛船總是載有心靈感應者。心靈感應者的敏感度由針光機放大到一個極大的有效範圍,針光機是心靈感應放大器,適用於哺乳動物的心靈。針光機又是電子裝置,連接上可操縱的小型光彈。是光完成任務的。
光碟機散了龍,使飛船能夠重新變成三維形狀,跳躍、跳躍、跳躍,從一顆星球到另一顆星球。
形勢突然從一百比一對人類不利降到六十比四十對人類有利。
這還不夠。心靈感應者受訓練以便具有超級敏感度,受訓練以便能夠在小於一毫秒時間裡感知龍的存在。
但是據觀察,龍在二毫秒之內能飛躍一百萬英里,這一瞬間不足以讓人腦激活光束。
於是人們試圖始終用光把飛船包圍覆蓋起來。
這種防禦失效。
隨著人類了解龍,顯然龍也了解了人類。不知怎麼地,它們將自己龐大的身體變成扁平狀,沿著極平的軌道閃電般迅速到達。
需要強光,相當於陽光強度的光。這種光只能由光彈提供,於是針光射擊應運而生了。
針光射擊由超強度小型核光彈的爆炸構成,這一過程將幾盎司鎂的同位素轉化成為可見的純光。
形勢的對比對人類越來越有利,然而飛船還是繼續失事。
現場慘不忍睹,人們甚至不願去尋找失事的飛船,因為營救人員知道他們會看見什麼。將三百具屍體處理好帶回地球埋葬,還有三百個精神病患者病入膏肓已無可救治,要喚醒、餵食、洗滌、讓他們入睡、再喚醒、再餵食,直到他們生命的終了,這是令人傷心的事。
心靈感應者設法深入到被龍毀損的精神病患者的大腦里,但是他仉在那裡面只發現從原始本能衝動——亦即生命的火山源——爆發出來的強烈噴射柱狀大恐怖。
其後夥伴們來了。
人和夥伴可以共同完成人無法單獨完成的工作。人有才智。夥伴有速度。
夥伴乘坐他們的小型飛行器,這種飛行器不比足球大,在太空船外面。他們跟太空船一起平面出擊。他們在太空船旁邊乘坐六磅重的飛行器,做好攻擊的準備。
夥伴的微型飛船堪稱神速。每隻小飛船裝載十來個針光彈,這是一種比拇指還小的炸彈。
針光射擊手使用頭腦意念射擊替續器對準龍拋出夥伴——完全是字面意義上的拋出。
在人腦中似乎是龍的東西在夥伴的腦中以巨鼠的形式出現。
在外部無情的虛空里,夥伴的腦子對與生命俱來的一種本能作出反應。夥伴們攻擊,衝擊的速度比人快,不斷攻擊直到耗子被毀滅或者他們自己被毀滅。幾乎每次都是夥伴獲勝。
由於飛船的星際跳躍、跳躍、跳躍十分安全,商業大繁榮,所有殖民地的人口都增長了,對訓練有素的夥伴的需求也隨之增加。
安德希爾和伍德利是第三代針光射擊手的一個組成部分,然而對他們來說,他們的飛行器似乎從一開始就使用到如今。
用針光機將太空裝配到腦中,將夥伴加入那些腦中,激化腦子使之處於戰鬥的緊張狀態,一切又取決於這種戰鬥——這不是人的神經元突觸長期消受得了的。安德希爾在半小時戰鬥之後須要休息兩個月。伍德利服役十年之後必須退役。他們都很出色。但是他們有局限性。
一切取決於夥伴的選擇,一切完全取決於誰勝誰負的運氣。
洗牌
穆恩特里老人和名叫韋斯特的小姑娘進入房間。他倆也是針光射擊手。作戰室的定編人員到齊了。
穆恩特里老人四十五歲,紅光滿面,他在第四十歲之前過著寧靜的耕作生涯。只是到了四十歲,當局才遲遲發現他具有心靈感應能力,同意讓他在晚年開始從事針光射擊手的生涯。他工作出色,但是對於這種工作來說,他已經其老無比了。
穆恩特里老人望著悶悶不樂的伍德利和若有所思的安德希爾。“年輕人們今天好吧?準備好痛痛快快大戰一場了嗎?”
“老人總是想戰鬥,”名叫韋斯特的小姑娘傻笑著說。她真是個十足的小姑娘。她的笑聲清脆又天真。她看上去就像你可望在激烈嚴酷的針光射擊戰鬥中找到的世界上最後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