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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界的反烏托邦與文學界的反烏托邦大相逕庭。實際上得造個新詞:不良烏托邦。反烏托邦是對他人烏托邦觀念的攻擊;不良烏托邦意即“壞地方”,表明世態怎麼會變得越來越糟而非越來越好。科幻小說的不良烏托邦使雜誌保持了敘事的激情;不良烏托邦很少因世態變化而譴責科學和技術,而是責備人類的選擇,它通常用遺憾的I=/氣說,由於人類的組織機構和制度,或者由於人類缺乏深謀遠慮,人類從事偉大事業的能力已經受挫。在科幻界,不良烏托邦的科幻小說對智力的信心至今沒有被丟棄。
文學上的反烏托邦意即人類從一開始就註定要滅亡,因為人的本性有缺陷,人的尊嚴在墮落。科幻小說的不良烏托邦常常在結尾給人一種希望,就是產生罪惡的環境可以改變過來,有時環境是改變了。
首創不良烏托邦的長篇小說是西里爾·M·考恩布魯斯和費雷德里克·波爾的《太空商人》(1953)。小說1952年連載於《銀河》,題目是《輕輕鬆鬆賺大錢的行星》,從那以後這部小說很少絕版而買不到;它已被譯成三十多種語言。波爾繼續與考恩布魯斯合作,寫了另外三部不良烏托邦長篇小說《搜尋天空》(1954)、《訴訟中的辯論家》(1955)和《狼毒》(1959),他還與萊斯特·德爾雷伊合寫了《受偏愛的冒險》(1956)(筆名愛德森·麥卡恩)。
考恩布魯斯(1923-1958)同樣寫作想像較為黑暗的幻想作品。他像許多未來主義者一樣在五十年代進入繁榮期,未來主義者是紐約科幻迷群體,戴蒙·奈特最近寫了一部描寫他們的史書(《未來主義者》,1977)。這個科幻迷群體形成初期包括阿西莫夫、波爾、沃爾海姆、考恩布魯斯、羅伯特·朗茲、戴德·凱爾、理察·威爾遜和其他人。在二十年內,他們似乎可能接管科幻小說。
他們(除了阿西莫夫以外)在早期都不曾把故事賣給坎貝爾。在30年代末和40年代初他們大多把自己的作品賣給自己,當時波爾成為《驚訝故事》和《超級科學故事》的編輯,沃爾海姆是《動人的科學故事》和《連環故事》的編輯(他最終成為埃斯出版公司的編輯和DAW書局的出版商),還有朗茲擔任《科幻小說》和《未來小說》的編輯。所有這些雜誌都因經濟原因或戰時紙張短缺而遭扼殺。雖然所有未來主義者在早期都賣出小說稿件,但是他們把稿子賣給臨時出版物而且大多使用筆名。
考恩布魯斯早期的大部分故事所用的名字是S·D·戈茲曼,說來也怪,用他的真名發表的第二篇故事,就是著名的《黑色小提包》竟於1950年發表在《驚奇》雜誌。他總共發表了大約五十篇故事,包括《行進中的低能兒》、《戈梅茲》、《精神蛀蟲》、《丹弗最幸運的人》和《鯊魚船》。幾部長篇小說,包括《起飛》(1952)、《市政官》(1953)和《不在今年八月》(1955)是用他的真名實姓出版的。但他最出名的是合寫的故事,不僅與波爾合寫,而且與朱迪思-梅麗爾(當時她是波爾的妻子)合寫出版了《火星前哨》和《槍手凱德》(二者均為1952),所用的名字是西里爾·賈德。
考恩布魯斯出生於紐約市,並在那裡長大:他在巴爾吉戰役中由於扛機槍,心臟過勞受損。戰後他就讀於芝加哥大學,後來一直奮鬥,當上了交通一無線電通訊社芝加哥辦事處處長的職位,其後於1951年辭職從事專職科幻寫作。他是他那一代人的溫鮑姆,而且跟溫鮑姆一樣,帶著許多未竟的許諾三十五歲便去世了。
波爾(1919-)高中中途退學,現已成為科幻界文藝復興式的人物,他除了當作家,還幹過代理、編輯和選集編者;他成為氍不列顛百科全書》有關羅馬皇帝台比留的專家;他是廣播電視答問節目的嘉賓,一個老練的現代科學觀察家,一個大為吃香的未來學家。他常常在大學講學,其中有些大學請他擔任專職工作。
所有這一切對於這個十幾歲的人來說似乎不大可信,他博覽群書,最終在紐約科幻迷群體中找到了他的同類。他十九歲當上編輯,開始買其他未來主義者的小說,也賣自己寫的故事,使用筆名發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在空軍服役之後,他成為GG撰稿員、作家和代理。1951年,他寫一篇有關GG的科幻小說時被難住了,便請老朋友未來主義者西里爾·考恩布魯斯幫忙:《太空商人》就這樣問世了。
此後的六年裡波爾寫了一系列詼諧的諷刺故事,如《邁達斯的瘟疫》(1954)、《地下隧道》(1955)和《吞食世界的人》(1956)。金斯利·艾米斯在《地獄的新地圖》(1960)中稱他是“現代意義的平斗幻小說所產生的始終最有能力的作家。”1953年至1959年間他為巴蘭坦書局編輯《明星科幻小說》系列原著文集。1962年他接替戈爾德出任《銀河》和《假如》的編輯,三次獲雨果最佳編輯獎,於1969年放棄這個職位。此後有一段時間他擔任埃斯出版公司的編輯,後任班坦公司的科幻小說編輯直到最近。
他的長篇小說包括《醉漢的行走》(1960)、《預言者的禍害》(1965)和《觀望者的時代》(1970)。他與傑克·威廉森合作寫了三本青少年科幻讀物《海底探索》(1954)、《海底艦隊》(1956)和《海底城市》(1958),還有《太空暗礁》(1964)、《星孩》(1965)和《離群之星》(1969)。最近幾年他一改早期成名作品中流暢的連珠妙語和辛辣的諷刺,轉向較嚴肅的主題,這一轉變也許始於1972年出版的《星弓末端的金子》。此後他因一篇短篇小說《相會》於1973年獲雨果獎,該小說是他與考恩布魯斯合作之前多年開始寫作的;1976年因《陽剛之人》獲星雲獎,1977年因《大門口》獲星雲獎、雨果獎和坎貝爾獎。1974年至1976年他出任美國科幻小說作家協會主席,寫了回憶錄《未來的樣式》,出版於197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