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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相聚?”他喊了起來。“我們不會相聚?可你來了,看見我們在交談——為什麼我們不會相聚呢?”
她抬起頭,最後一次凝望著他,並把秘密告訴他。聽完她不得已吐露的話,他呆呆地站在那兒,恍若一塊石頭,因為事情已無法挽回了。她緩緩地轉過身,終於離開他,走到水池邊上,步下台階進入淺水裡,海豚趕過來迎接她,它們掠過水麵激起一條尾波,泡沫四濺潔白如雪。
它們三個仿佛借著魔力游過池子的水面,穿過池子的出口處,向海洋游去。它們繼續遊動,直到消失在黑夜裡,消失在閃爍著粼粼星光的波面下。
馬爾站在那兒,突然想到兩隻海豚一定是一直在等待著她。最初捕捉過兩隻海豚,此後到研究站來的所有海豚都受到釋放,來去自由。也許幾個世紀以來海豚早就知道,它們世世代代等待著的外星來客最終來到地球上,必定僅僅拜訪它們。
(鄭秀玉 譯)
隱喻未來
科學幻想小說作家通常被看成是預言家,預測未來準確之至。引起這種誤解,無疑是因為儒勒·凡爾納和他在《海底兩萬里》一書中對海底世界出色的描述,後來各種科學技術的發展,包括原子彈和太空飛行,進一步加深了這種誤解。
實際上,科學幻想小說作家的預測往往是錯誤的,但他們偶爾正確的預測引起了公眾的注意。作家通常對可能出現的未來進行推測,但這些未來是否會實現並非他們寫作的主要意圖。情況往往是這些未來非常可怕,作家們顯然不希望它們得以實現,把它們描寫出來,是為了提醒世人防患於未然。確實,開頭的情況並非如此:凡爾納的作品大都以科學可能性為依據。凡爾納說:“我利用物理學,威爾斯則憑空虛構。”但是威爾斯成了科幻小說之父,他說他的作品與“一種新的思想體系”相關聯。威爾斯的確寫過《陸地裝甲艦》、《空戰》和《未來的發展》這一類預言性作品,但他早期的科學冒險故事(1902年以前)對於探索未來顯然是漠不關心的。
科學幻想小說作家的創作意圖是娛樂。他們採用推測讓讀者入迷並輔以細節來取悅讀者,這種方法恰巧使得他們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描寫未來上。偶爾,故事中提到的事會在現實生活中出現。有些作家寫作比其他作家更貼近現實生活,且大多數作家努力使他們的作品令人信服,因為科學幻想小說的特性(使之與幻想相區別)就是它的真實感,要求讀者認真地對待它,至少按威爾斯的觀點,要求讀者把它當成一種思想體系來看待。此外,貌似逼真的描寫影響甚廣,有時候儘管作者極不情願,讀者也把他們捧為預言家。最後,作家感興趣的問題是當代的問題;觸動作家去寫的往往是那些讓他們高興或煩惱的事,那些他們比其他人先意識到的機會或危險。如果他們的感受是對的,而且他們的預測是準確的,那麼他們創作的故事就可能與現實相吻合。
但是作家大都採用隱喻的手法來處理作品。他們筆下的未來並非真正的未來;它是一個隱喻的未來,以利於作家檢驗他們的思想,而不受現實世界的干擾。如果作家想要論述人口過剩問題,他們可以使它成為一個世-界性的現象而不被其他問題所困擾。他們可以使污染成為一個窒息生命的問題而無需考慮為什麼至今還沒有人設法去處理。他們可以表現未被解除的暴政;或者像R·A·拉弗蒂的《漫長的周二之夜》(發表於《銀河》1965年4月號),他們可以描述達到極限的快節奏生活而無需擔心諸如撫養孩子、耕作或使用另一記時法帶來的季節變化等等令人困惑的細節。
拉弗蒂的作品是娛樂性的。他通過敘述、連珠妙語和細節將讀者引入故事。然而,拉弗蒂描述了造就世界的過程,以此讓讀者相信他的寫作意圖是比較嚴肅的。儘管寫的是科學幻想,但他可以要求讀者設想這是真的,他要讓讀者信服。他可以指出那世界是人人皆知的社會飛速變化的自然發展,但是為了令人信服,這一發展過程不得不延伸到遙遠的未來。在這種場合,酷似當代生活的未來生活會顯得比較遙遠。因此,拉弗蒂杜撰了阿貝巴爾斯阻滯塊。阿貝巴爾斯阻滯塊是虛構出來的,雖然有些粗心的讀者可能因它不經意進入故事而中了圈套。但沒關係。杜撰的阻滯塊使故事具有隱喻作用。拉弗蒂說,這並不是一個現實的世界,但是要注意那些比喻。
拉菲爾·A·拉弗蒂(1914-)同他的科學小說一樣是獨一無二的。他稱自己是個函授學校畢業的電氣工程師,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是作為電氣工程師在俄克拉何馬州度過的。胖胖的臉,滿頭銀髮,面帶微笑,拉弗蒂更像個精於耕作的農民而不像一個善用打字機寫作的作家。當他偶爾出現於某個集會時,人們可以見到他在大廳里徘徊,活像個步履蹣跚、樸實厚道、未穿紅衣的聖誕老人。
拉弗蒂很晚才開始寫小說。一旦從事筆耕,他才華橫溢,富有藝術造詣,作品中飽含著從未有人訴諸筆端的思想,好像他修煉了大半輩子突然一鳴驚人似的。他的第一部科學幻想小說《冰河時代》於1960年1月發表於《科學幻想小說》上,但他的作品接著很快就發表在《銀河》、《幻想小說和科幻小說》和《軌跡》上。常常得到獲獎提名的作品有《漫長的周二之夜》、《金色的特雷班特》、《陷入毛茸茸的地球人之中》、《突然出現的人》、《在下一塊岩石上繼續》、《攀崖人》、《完美無瑕的金石》、《天空》、《段段河岸》、《豐裕的世界》、《薩米特城的特殊性》、《道爾格》、《輕輕走過火堆》、《路示》和《啊,告訴我今夜結冰嗎?》。此外,《尤勒瑪的水壩》於1973年獲得雨果獎,拉弗蒂的名字常常出現在年度最佳科學幻想小說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