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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真的理解他們的話。但是理解他們的那個人與正在跟你談話的這個人不是同一個,阿道爾夫。我既已返回地球,我不懂得那個人說了些什麼。他甚至用一種猶如囈語般的英語同我講話。假如那段時間中我不能了解自己——事實是我不能;我甚至不相信那個人就是我卡拉德本人——我哪有可能向你和工程署報告這兩個半人馬座人?他們發現我處在受控的環境中,就用通過進入船艙的辦法改變了我。如今他們已離去,再也沒事了;我還不明白為什麼我以為他們說的是英語!”
“他們有自己的名字嗎?”
“當然有,”卡拉德說,“他們叫皮德蒙根。”
“他們長的什麼模樣?”
“我從未見到過。”
海特爾仰著身子:“那麼……”
“我聽見他們,我想。”卡拉德聳聳肩,又呷了一口蘇格蘭威聽忌。他已回家,總的說來他是高興的。
但是在他那富有適應性的頭腦中,他聽到有人在說話。在地球上,宛如在天上;接著用另一種或許可能是他本人的(為什麼他那時想到“他——別人”呢?)語聲說,這比你想的要遲。
“阿道爾夫,”他說,“工程要做的就是這些嗎?或者從現在開始繼續進行下去?製造一艘更好的飛船需花多少時間,就是造一艘DFC-4?”
“許多年,”海特爾說,溫和地笑著,“別著急,卡拉德。你已回來,這比任何其他人設法要做的還多,再說沒有人會讓你再出去。我真的這麼想,在你的有生之年我們再造一般飛船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可能,我們也得過很長時間才能發射。我們確實對你在那邊發現的是何種環境知之甚少。”
“我去,”卡拉德說,“我不怕回去——我喜歡去。我已知道DFC-3是如何飛航的,我可以再次駕它出去,給你帶回合適的地圖、錄音、照片。”
“你真的以為,”海特爾說,他的臉突然嚴肅起來,“我們會讓DFC-3再次飛航?卡拉德,我們要把那艘飛船拆散,幾乎是一個分子一個分子地拆;那是建造DFC-4的前提。我們不能再次讓你出去。我這麼說不是對你狠心,但是你可曾想到,你要返回那邊的願望是某種催眠後產生的意願的結果?如果如此,你越想回去,你可能會對我們大家更危險。我們將像處置飛船那樣對你作一次徹底的檢查。假定這些皮德蒙根人想要你回去,他們總得有個理由——我們非了解這個理由不可。”
卡拉德點點頭,但是他知道海特爾看得出他前額上的每個皺眉和皺額的動作,阻止淚水外流的小片小片肌肉的收縮只能使臉上的其餘部位更顯抑鬱。
“總之,”他說,“別動。”
海特爾頗有禮貌地注視著他,感到迷惑不解。
然而卡拉德再也不能說些什麼。他已返回人類的共同時間之中,從此再也不能離開。
儘管在他的模糊記憶中有過諾言,還有留在身上的所有的愛,他也不能。
(王志章 譯)
文字魔力
《幻想小說和科幻小說雜誌》在選登小說時注意作品的文學性、思想性和敘事技巧,有時把文學性看得更重要。如此一來,科幻小說這一領域又有了新讀者、新作者。還在對科幻小說的看法較為一致的時代,亦即坎貝爾在《驚奇》上為科幻小說下定義的時代,文學性較強的科幻小說已偶然出現於讀者面前了。不過,它們如果真的已出現,通常也出現於一些規模較小、報酬較低的雜誌上。這類雜誌並不看重作品主題和格調的一致性。雷·布拉德伯里最初寫的幾篇小說就是刊登在《行星小說》和《激動人心的奇異故事》這一類雜誌上(他早期的三篇作品中有兩篇發表在坎貝爾《驚奇》雜誌中的“可能性為零”這一欄目里)。
注重文學技巧但更講究故事情節的《銀河》雜誌為科幻小說的出版提供了又一可能的途徑。《銀河》所出的報酬和《驚奇》一樣高,甚至更高,而且至少和它一樣有信譽。《幻想小說和科幻小說雜誌》則提供了第三個同樣誘入的發表作品的可能性。阿夫拉姆·戴維森(1923-1993)從事科幻小說的創作是為了給讀者提供文化的信息和文學的典故,這就如同坎貝爾的科幻小說是為了給讀者提供科學的信息和社會學的參照。
戴維森出生在紐約州的約克地區,1940年至1942年期間就讀於紐約州立大學。二戰服役結束後,1947年至1948年他再入紐約大學繼續學業,1950年至1951年又求學於匹爾斯學院。1954年7月,他第一篇科幻小說《我的男友叫傑羅》刊登在《幻想小說和科幻小說雜誌》上。在這之前,他已在其它雜誌上出版了一些小說,其中包括刊登在《正統猶太人生活雜誌》(1946)上的處女作。許多精心創作、充滿機智的作品都發表在《幻想小說和科幻小說雜誌》和《銀河》上。1962至1964年期間他成了《幻想小說和科幻小說雜誌》的主編,每年一卷的雜誌共編輯了三卷;之後,他開始了自由作家的生涯,直至1993年逝世。其間,若受到邀請,他亦偶而噹噹學院或大學裡的訪問學者或定期的學術撰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