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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揚起彎彎的棕色眉毛。“失敗?”她說。“我原以為你們正在不斷取得進展呢。”

    “你的話也對也不對,”他說。“即便在奈特博士去世之前,我們就碰上一個他稱之為環境障礙的問題。”

    “環境障礙?”

    “是的。”馬爾用叉子撥弄著海鮮雞尾酒里的蝦。“我們這項工作是受約翰·里利博士所從事的工作的啟發而開始的。你讀過他的書《人類和海豚》了?”

    “沒有,”她說。他望著她,顯得很驚訝。

    “他是研究海豚的先驅,”馬爾說。“我本來以為你來這裡之前會先讀讀這本書呢。”

    “我做的第一件事嘛,”她說,“是想辦法搞清有關科爾溫·布雷特的情況。我在這件事上做得很不成功。因此我來這兒的時候以為真正在研究海豚的是他而不是你。”。  

    “所以你才問我對他是否熟悉?”

    “正是如此,”她回答說。“你就給我講講這個環境障礙吧。”

    “並沒有很多的話好講,”他說。“像多數大問題一樣,講起來簡單得很。起初,研究海豚的時候,似乎早期的研究人員都進展神速,似乎同海豚對話已是指日可待的事——這是一項譯解海豚互相發出聲音的工作,無論是在人類聽覺範圍內還是超出人類聽覺範圍的聲音;另外,還教海豚學習人類的語言。”

    “結果發現這些事做不到嗎?”

    “能做到,而且做到了——或者說跟做到沒有多大差別了。但隨後我們碰到一個情況,就是對話並不意味著理解。”他望著她。“你和我用同一種語言交談,當另一個人跟我們說話的時候我們真的完全明白他表達的意思嗎?”’

    她看了他一陣子,慢慢地搖搖頭,目光並未從他的臉上移開。

    “喏,”馬爾接著說,“這就是我們研究海豚所遇到的關鍵性問題——這僅僅是從較大的範圍來講的。像卡斯特和皮洛克斯那樣的海豚能同我交談,我也能同它們談話,但在任何實質意義上,我們都無法相互理解。”  

    “你是說智力上的理解,對嗎?”簡說。“不僅僅是機械性的理解吧?”

    “不錯,”馬爾回答說。“我們對一個聲響或其他符號的邏輯外延認識是一致的,但對內涵卻認識不同。我可以對卡斯特說,‘墨西哥灣流是一股強大的洋流’,它會完全贊同。但是我們絲毫無法真正明白對方的真正意思。我大腦里關於墨西哥灣流的形象不是卡斯特腦中的形象。我的概念‘強大的,是同這樣一個事實相關聯的:我身高六英尺,體重一百七十五磅,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能舉起相當於我自身體重的重物。卡斯特的概念是同另一種事實相關聯的:它身長七英尺,在水中的滑行速度可達一小時四十海里,就它所知道的,它的體重等於零,因為它四百磅的體重被它排開的同等重量的水抵消了,舉起物體這一概念於它完全一無所知。我大腦中‘海洋’的概念不是它的概念,因而我們對什麼是海流的看法可能是一致的,也可能是字面上意義不同的兩個範疇。至今我們還沒有辦法逾越我們之間的鴻溝。”

    “海豚也一直和你們一道努力吧?”

    “我想是的,”馬爾說。“但我無法證明這件事。正如我無法向鐵桿懷疑派證明海豚的智力一樣,除非我能事先拿出一些海豚教會我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是在人類知識之外的,或者是讓海豚顯示它們已學會使用人類的某種智力過程。在這些方面我們全失敗了——按照我和已故的奈特博士的看法,這是內涵的差異造成的,而內涵的差異又是環境障礙造成的。”  

    她坐在那兒打量著他。他把這一切對她和盤托出,也許是個大傻瓜,可是自從八個月之前奈特博士因心臟病發作去世後,他就沒有像今天這樣同任何人交談過,他感到有一肚子的話要向別人傾訴。

    “要麼我們得學會像海豚那樣進行思維,”他說,“要麼海豚得學會像我們一樣進行思維。至今將近六年時間了,我們一直在努力,但雙方都沒能成功。”他不加思索又說出原先打算自己知道的事情。“還有,我一直擔心我們的研究資金隨時會被砍掉。”

    “砍掉?被威勒尼爾基金會砍掉嗎?”她說。“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干呢?”

    “因為我們至今未取得任何進展,”馬爾痛心地說。“至少沒有看得見的進展。我擔心時機快要消失了。如果時機過去了,那就再也無法挽回了。六年前海豚受到人們普遍的關注。現在呢,它們已經不被當作一回事,甚至已經被遺忘,僅僅作為一種聰明的.動物而束之高閣。”

    “你不能肯定說研究工作不會再有機會的。”

    “可我感覺到了,”他說。“這是我的部分想法,是否有能力跟外星種族對話,這對我們人類是一種考驗。我覺得我們已經得到這個機會,但假如搞糟了,我們是不會再有另一個機會的。”他用拳頭輕輕地敲著桌子。“更糟糕的是,我知道海豚那一方也正同樣努力著想取得成功——倘若我能認識到它們正在做什麼,它們怎樣設法讓我明白,那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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