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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你們這些針光射擊手!你們和你們那些該死的貓!”
正當她跺著腳走出去的時候,他闖入她的腦子裡。他看見自己是個光芒四射的英雄,穿著筆挺的羊皮制服,針光機桂冠閃閃發亮,如同古代皇家寶石皇冠戴在他頭上。他看見自己的容貌,英俊又煥發著陽剛之氣,在護士的思想里絢麗奪目。他從遙遠的地方看見自己,正當護士恨他的時候他看見了自己。
她在內心深處憎恨他。她恨他,因為她認為他驕傲、怪異、富有,並且比她這一號人更好、更美麗。
他關閉護士思想的視象,當他把臉埋在枕頭上的時候看見了梅女士的形象。
“她是一隻貓,”他想。“她歸根結蒂是——貓!”
但是他的腦子並不是這樣看待她的——她敏捷,超過一切速度之夢,她機靈、聰明、無比優雅、美麗、沉默而且無所需求。
他在哪裡能夠找到一個可以與她媲美的女子呢?
(江亦川 譯)
情趣的解剖刀
到了50年代,科幻小說已經站穩腳跟,相當成熟或者相當頹廢,因此可以回頭返顧自己,有時候還可以放聲大笑。作家們開始用開玩笑的方式對待科幻小說的主題而不是始終推究現實世界的含義。創作關於小說的小說一向被稱為元小說。5O年代某些科幻小說作家開始創作元科學小說。
其結果有時候是對科幻小說本身的一種評論——一種批評或者一種直率的嘲弄性的模仿。然而在另一些場合,科幻小說的常規做法被用作講述另一種故事的方法;這種做法成了經驗的隱喻,亦即描述尚未被踩入陳腐題材的人類狀況的新方法。
雷·布拉德伯里是首先以這一方法使用科幻小說的人之一;他筆下的火箭飛船、外星人、太空人都是隱喻,不可按字面意思領會。布賴恩·奧爾迪斯稱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把舊道具重新組合起來的第一個人。”阿爾弗雷德·貝斯特又是一個腦子裡裝著異樣思想涉足科幻小說的作家。斯科爾斯和拉布金提到他的《星星,我的歸宿》說:“雖然說教性的寓言是嚴肅的,但是整篇作品玩世不恭的態度明顯地表現了科幻小說之中未有先例的一種自我意識。”
《花花公子》雜誌自從1953年創辦以來就對科幻小說神魂顛倒,這可能不是什麼巧合。成年男子雜誌總是發表大量的“好小說”,仿佛這是拯救社會的義舉。但是成年男子雜誌的老前輩《老爺》月刊通常瞄著太高的文學水準,對通俗小說不感興趣。然而,《花花公子》似乎從它創辦的第一天開始就愛上了科幻小說,除了重印薄加丘的作品之外還重印布拉德伯里的短篇小說,最後發表了許多優秀科幻小說。《花花公子》確實要求較強的思想性和對人物較大的關注,但它不要求科幻小說的基本要素摻雜假貨。當其他成年男子雜誌——《屋檐》、《淘氣鬼》和其他雜誌——進入科幻領域的時候,它們對《花花公子》亦步亦趨。最後,其中一家雜誌《屋檐》創立了自己高質量的科幻和科學事實雜誌《包羅萬象》。
《花花公子》發表了過去二十五年裡寫作的一些最佳科幻小說。在雜誌界它提供最高稿酬,於是科幻作家紛至沓來。在《花花公子》上發表過短篇小說的作家包括布拉德伯里、阿瑟·克拉克、戴蒙·奈特、弗雷德里克·波爾、厄休拉·K·勒吉恩、威廉。特恩、羅伯特·布洛克、已故的查爾斯·博蒙特、阿夫蘭.戴維森、J·G·巴拉德和已故的弗雷德里克·布朗。還有一位就是羅伯特·謝克利,他賣稿給稿酬較高的熱門雜誌,較早獲得成功。他似乎在某方面有天生才能:他寫情趣橫溢的一流小說。
謝克利(1928-)在朝鮮服役之後回到紐約市,畢業於紐約大學。他1952年在《想像科幻小說》上首次發表一篇題為《最後的考試》的小說,但是此後立即開始賣稿給《銀河》,這家雜誌是他睿智和詼諧文風的自然歸宿。在此後十年光景,他發表了106篇短篇小說和三部連載小說,其中除了七個短篇故事和一部連載小說之外,都發表於1959年之前。他幾乎在所有雜誌上發表過作品,包括《驚奇》和《幻想小說和科幻小說》兩家雜誌,但是106個短篇小說之中的63篇以及一部連載小說發表於《銀河》,採用他的真名或者不得不為《銀河》採用筆名芬恩·奧多諾萬和菲利普斯·巴比,因為他是個多產作家。
他的作品有一個可貴之處,就是輕鬆愉快的格調。各家雜誌一向渴望幽默;在謝克利筆下,太空、外星人、未來人工製品、城市、人口過剩、娛樂、文化、生存、愛情、死亡和戰爭的標準概念全然演變成為燦爛的光輝。他並不千篇一律用幽默來處理一切:有時候,例如《人的陷阱》、《第七個受害者》和《超越明天的旅程》(1962;當年連載題為《喬恩尼斯的旅程》;在這些作品之中,作者的諷刺入木三分。
《老爺》和《今日婦女》買過他早期的一兩篇小說,其後謝克利在《花花公子》上至少發表過八篇小說,第一篇是1955年的《間諜故事》(又稱《太空公民》)。本書重印的短篇小說《到地球取經》於1956年9月發表於《花花公子》雜誌上,當時的標題是《愛情無限公司》。他的短篇小說廣泛被選編到文集裡,也收入到他自己的選集,例如《人手未曾觸及》(1954)、《太空公民》(1955)、《到地球取經》(1958)、《無窮大商場》 (1960)、《無限概念》(1960)、《太空碎片》(1962)、《人的陷阱》(1968)和《我這樣做你能感覺到嗎?》(1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