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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的話。我真心為你著想。我可以把這個人送到你的鼻子下面。你認為怎樣合適就怎樣處置他——我相信你會罵他混蛋,叫他滾。不過我認為你不會殺死他。如果殺死他你就是個傻瓜——而你不傻。根本不傻。”
他沒有心思聽這些。“別瞎胡說了。他在哪裡?”
我給他添了一點酒。他醉了,不過憤怒壓過了醉意。“別這麼急嘛。我為你做件事——你也為我做件事。”
“嗯……什麼事?”
“你不喜歡你的工作。要是有一個工作,工資高,工作穩定,開支不受限制,自己能獨立做主,同時又富於變化和冒險,你會怎麼說?”
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我會說,‘少來你那一套天方夜譚式的神話!’去你的,老伯——根本沒有這樣的工作。”
“那麼,這樣說吧:我把他交給你,你和他了結恩怨,然後試試我乾的工作。如果不像我說的——那好,我就隨你便了。”
他的身體在晃動,這是最後那杯酒的緣故。
“如果同意成交——現在!”
他使勁晃著頭:“同意成交!”
我向手下人示意照看一下買賣,記下了時間:23點——就俯身穿過櫃檯下的門——這時自動電唱機高聲放出《我是我老子》的歌曲。因為我不喜歡1970年的“音樂”,我讓服務員在電唱機上裝上早期的美國歌曲和古典音樂,可是我不知道那盒磁帶還在裡面。
我叫道,“關掉它!把顧客的錢退還給他。”我加上一句,“我去儲藏室,一會就回來,”就徑直往裡走去,“未婚媽媽”在後面跟著。
沿著走廊拐過廁所間後就是儲藏室,房間有一扇鐵門,除了我的日班經理和我自己外別人都沒有鑰匙。裡面有一扇門通向內室,只有我才有鑰匙。我們來到那裡。
他醉眼惺忪地張望著沒有窗戶的牆壁:“他在哪?”
“馬上。”我打開一隻箱子,這是房間裡唯一的東西。這是一部美國製造的92系列Ⅱ型外攜式座標式變換器——美觀、利落,全重21公斤,外型設計得正好放入一隻手提箱。這天早晨我剛調整好,我所需做的只是晃動限制變換場的金屬網。
我這樣做了。“這是什麼?”他問。
“時間機器。”我說著將金屬網拋出。
“哎!”他喊叫著倒退了一步。這裡有一種技術,金屬網必須拋出使相關人本能地倒退而踏在網上,然後你就把已經完全包圍著你們兩人的金屬網收束起——不這樣的話你也許會遺留下一隻鞋或一隻腳,或者是颳起一塊地板。當然這種技法說穿了也沒什麼了。有些代理商連哄帶騙地把相關人弄進網裡。我卻告訴他們實話,利用對方剎那間的極度驚訝而啟動機關:我正是這樣做了。
1963年4月3日,第5時區10:30。克里夫蘭,“俄亥俄之頂”大樓。
“哎!”他又在喊,“把這鬼東西拿掉!”
“對不起,”我向他道歉並收起金屬網,將它裝入提箱,關上箱子。“你說的你想找到他。”
“可是——你說這是一部時間機器!”
我指指窗外。“這裡看上去像11月份嗎?或是像紐約嗎?”在他呆呆地看著嫩綠的枝芽和一片春色時我又打開了提箱,拿出一疊百元面額的美鈔,檢查了一下鈔票的編號和戳記都與1963年份符合。時空旅行局並不在乎你花了多少(這與它無干),不過他們並不喜歡發生不必要的年代錯誤。若是你犯了太多這樣的錯誤,一個綜合軍事法庭會把你流放到一個惡劣的年代去呆上一年,譬如說去實行嚴格食品配給和強制勞動的1974年。我從來沒有犯過這類錯誤,這些錢沒有問題。他回過頭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這裡。到外面去,找到他。這是給你花的錢。”我塞給他時又補充了一句,“和他了斷,然後我來接你。”
成疊的百元鈔對於一個不習慣於使用它們的人,具有一種近乎催眠的作用。我送他進了樓廳。叫他寬心,就把他關出在門外。他這時還一直難以置信地捏著那一疊鈔票。下一步的跳躍是太容易了,僅僅是在同一時代的一個小小的挪步。
1964年3月1O日,第5時區17:00。“克里夫蘭之頂”大樓。
門的下方有一個通知,說我的租房合同下周要滿期了,除此之外這個房間看上去與剛才並無兩樣。外面,樹木光禿禿的,天空像要下雨的樣子。我十分匆忙,僅僅停留了片刻,取走了我租房間時留在那裡的現錢、上衣和大衣。我雇了一部車來到醫院。我化了二十分鐘才把育嬰室的看護弄得不耐煩起來,於是我便乘她不注意偷走了嬰兒。我們回到“克里夫蘭之頂”.大樓。這種用標度盤的時間裝置是更為複雜的,因為大樓在1945年還不存在。不過我預計到了。
1945年7月20日,第5時區01:00。克里夫蘭“雪景”旅館。
時間機器,嬰兒和我都到了城外的一家旅館。早些時候我就以“俄亥俄州沃倫市的喬治·詹森”登了記。於是我們來到了一個窗簾拉上、窗戶和房門緊閉的房間。地板也進行了清理使其能夠承受機器的不規則的震動。你的身體可能會碰上一張原不該在那裡的椅子而出現一塊令人不快的烏青——當然並非椅子,而是變換場能量的回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