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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宴會,上了加香料的燉兔肉。此後,三年一屆的雨果科幻小說獎揭曉。最佳科幻作品的獎品是木雕山毛櫸火箭飛行器。來自新芝加哥的艾麗斯·特德爾的小說《荒野的呼喚》摘取了最佳科幻迷小說創作獎,哈莫尼·弗里德蘭德四年前發表在《木星》雜誌上的小說《著落》,情節催人淚下,被兩年一本的《木星》和《幻想》一致評為最佳故事獎。最後登場的是期待已久的雨果科幻小說獎,頒給了來自波斯肯的貴賓傑里·梅爾策(不出人們所料,除了傑里米·西蒙斯!),得獎小說是以整個宇宙為背景的《星際旅行者,去向何方》。
我卻認為傑里·梅爾策以貴賓身份所做的演講最值得留念。演說標題是《有些事並非過眼煙雲》。他那一番慷慨陳詞將我整個身心牢牢地吸引,令我精神為之一爽,力量倍增,生命充實。
傑里年近六十。考慮到人類的平均壽命只有四十歲左右,他的長壽簡直是一大奇蹟。他因生凍瘡失去了一隻耳朵,只好戴一頂浣熊毛皮帽子遮羞。傑里是個筏夫,在密蘇里河上工作。
他面帶睿智而自信的笑容,掃視了一下帳篷里的四百張臉,然後慢條斯理地發言。
“有些事並非過眼煙雲。有些東西固有的真理與美感與日俱增。科幻小說就是如此。我這麼說是因為科幻小說是虛構的故事:它產生和締造了我們部落、乃至全人類最出色的傳奇故事。如今,一切科學研究和探索工作都已停止。”——他輕蔑地露齒一笑——“我們的確能夠富有新意地隨意創造科學和世界。可是,科幻小說早就給毀了,她被科學捆住雙手,頭部承受響鞭的抽擊。現在科學消失了——大多數神聖的科學知識,有關夸克、類星體和我說不上的玩意兒!——再也不會有科學了!朋友們,現在只有神話。科幻小說已經回歸自我。我們,所有到場的人們,都明白這一點。朋友們,我們又成了古希臘的荷馬和盧奇安——因為科學是個神話,而我們正是神話的締造者。我們重新擁有火星,還有土星,三等A星,以及可愛的月亮。我們可以從全新的角度閱讀往昔科幻大師的作品,而生活在20世紀末的可憐人卻再也不能夠!我對你們說,許多事並非過眼煙雲。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愈發顯得可愛。現在,我們可以將這種神秘和可愛發揚光大,使之更怪誕,更令人陶醉,更具傳奇色彩。這就是我創作這部小說的初衷!”
傑里一直講到天黑,帳篷里點起了彩飾大爐台上的鯨油燈。演講結束後,人們將他扛在肩膀上,~起擁向灑滿月光的草地。就在此時,一顆人造衛星划過天空,看上去宛如一道拖曳的彗尾,通體熾熱,一頭墜人萬丈深淵的大西洋。這顆衛星準是古老的死星中的~顆;也許不過是顆普通的流星一可我不這麼認為。別人也是如此。當傑里把頭後仰並放聲大笑的時候,所有的人齊聲歡呼它的隕落。
傑里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些,“朋友們”他嚷道,“現在我們是這些星星真正的主人了。這話一點不假。其他方式可行不通。冰冷的太陽,冰冷的大千世界,我也不會感到奇怪——冰冷的宇宙。眼下,天狼星屬於我們。老人星屬於我們。宇宙中心密集的恆星都屬於我們。所有的天體。”傑里將手抓向天空,將銀河系牢牢地握在手中。我們又一次歡呼起來奄
兩天後的早晨,在說了一通也許顯得過於自信的道別後——“2083年再見!”——我和老友傑里米走向新波聽頓的海港,準備下周或兩周後乘船返回利物浦。傑里米還是余醉未消,渾身難受,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所幸的是不用打工賺旅費了,我已將《探訪阿爾德巴倫星球》賣給劉易斯頓,換回一包動物毛皮。這東西在寒冷的愛爾蘭島上可是奇貨可居,十分搶手的。
大約一年後,我將從穿越國境的羊群那兒收到索勒里斯出版社的贈書。書用手工操作的印刷機印成,濃體字體現該社印書的一大特色。假如“修道士”抓緊時間出書,而商路又通暢的話,天曉得,也許拙作會獲得下一屆雨果獎提名——屆時,人們將跋山涉水,越過平原,穿過沙漠,翻過崎嶇山路來到聖巴巴拉漁村投票。
聖巴巴拉,我還去得嗎?老實說,我都等不及了。本屆科幻大會如此令人難忘,不管行程怎樣艱難,我都會跳上帆船,坐上馬車趕去赴會的。
我用肘輕觸傑里米的肋骨。
“星星屬於我們,”我說道,“你和我的。”
(金明 譯)
遠離生活
科幻小說的功能之一是使離奇平常化,使未來進入敘述,使不尋常司空見慣。它的成就之一在於使讀者消除人類對未知事情慣有的恐懼。H·G·威爾斯講過科幻小說的這一功能,約翰·坎貝爾在科幻小說的黃金時代的《驚奇故事》科幻雜誌中也作過經典性的論述(我所要的科幻即使在25世紀的雜誌上也能發表)。海因萊恩(“最出色的現代作家……創造了一批高明之極的創作手法”)完善了將奇景異色逐漸融入故事的創作技巧(為了在引入大量背景和相關內容的同時,不至於破壞故事情節發展的連貫性),而不是通過對外行、學生和記者作講解和闡述的老方法。